道人還以為辰風炎被自己給說動了,也顧不得看辰風炎身邊親兵面上微妙的神情,上前一步,就想和辰風炎說得更清楚一些,卻見辰風炎忽然動了。
辰風炎踩在馬背上,縱身一躍,順勢揮出手中的長劍,在那道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招,就將他的頭顱砍了下來。
“你……”那道人猶自不可置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一陣鮮血噴湧而出,那道人再也站立不住,跌落在黃沙之中,被風沙淺淺地掩埋。
辰風炎在半空中擰轉腰身,輕輕地落在愛馬背上,看著被鮮血染紅的黃沙,再看看正被風沙一點一點掩埋起來的道人的屍體,冷冷地笑了一聲。
邊上的親兵上前問道:“將軍,這個道人的屍體該怎麼辦?”
辰風炎淡淡道:“不要管他。收殮戰士屍首,建碑立墓。這個道人不是說自己是什麼神明的侍者嗎?自然有神明去管他,我們不要為此費心。”
只是話雖這麼說,第二天早上,訓練完將士之後,辰風炎特地到了昨日斬殺那道人的地方,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來,但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告訴他,一定要過來看一看。看一看,他才能安心。
於是辰風炎來了。
於是辰風炎看見,本應該被黃沙掩埋的屍體,正好好地浮現在黃沙之上,衣服幹淨、頭發文絲不亂,若不是頸部那被橫拉開的猙獰的傷口,這具屍體看上去倒是和活人無異。
辰風炎皺起眉頭,蹲下身,想要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就在他蹲下身的時候,那道人的屍體卻微微發出光來,不一會兒就在辰風炎面前煙消雲散了。
是真正的煙消雲散,連一點痕跡都找不出來。
辰風炎這下是真的被震驚了,他守衛西北這麼多年,各種詭異的事情也聽說了不少,甚至還親眼見到不少,但那些問題後來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點靠譜的答案。
但這件事,屍體恢複深淺的模樣,還在自己眼前化作一陣光消失了?說這是海市蜃樓肯定有人信,但關鍵是,那道人是被辰風炎親手斬殺的。
刀刃劃破面板肌肉、切開血管和氣管的感覺不會騙人,那道人是活的。
譚琰聽完辰風炎講述當年發生在邊境的一樁詭異的往事,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問道:“那當時你們就沒有徹查下去?”
裝神弄鬼什麼的,是所有將領都避諱的事情,就怕一不小心被扣上什麼大不敬的帽子,或者成了別人的替罪羊。
譚琰不相信以辰風炎的野心和對軍隊的掌控力,他會沒有讓人查下去。
“沒辦法查。”說起當年,辰風炎看上去依舊有些疲憊,眉眼間還帶了些懊悔,“當時我連續派了兩個小隊去調查這件事,他們全都沒有回來。”
譚琰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更何況,當時照國還在一邊虎視眈眈,我分不出那麼多的精力去調查這件事。”辰風炎深吸一口氣,看著周圍飄飄忽忽、乍一看還真有些憨厚的熒光點,冷笑一聲,“現在看來,當時那道人消失的光,和現在很是相似。”
譚琰被辰風炎那種充滿著恨意但又混雜著淡漠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剛想說什麼,就聽少年大喇喇道:“嗯,這些小東西喜歡剛剛失去生命的物體。”
譚琰有些不可思議:“剛剛失去生命?”
少年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的成長需要生命,所以只好培養它們消化掉我的殘渣的習慣。”
瀾歌頓時覺得兩人交握的雙手有些燙了起來。
少年敏銳地察覺到瀾歌的情感變化,嘴巴立即嘟了起來:“你怎麼能這樣?你把我帶了出來,帶到這個世界,現在卻想要丟下我了嗎!”
譚琰簡直欲哭無淚——老孃從來沒有想要從這個詭異的地方帶走什麼東西!尤其是這樣一個有生命、有思想還動不動撒嬌耍賴還能力強得恐怖的生命體!
見譚琰還是不說話,那少年有些驚恐了,緊緊拉著譚琰的手,急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譚琰的手臂被拉扯得有些痛,趕緊蹲下來安撫它:“沒有沒有,你看,我不都還拉著你的手嗎?除非你自己不願意跟我走,否則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本來窩在辰風炎的懷中,都有些昏昏欲睡的印主聽了這句話,立即就跳起來了:“你說什麼,你不會丟下這個小子?那我呢!你要丟下我嗎!”
說到最後,印主的聲音簡直逼近咆哮了,全身的毛都炸開,惡狠狠地盯著譚琰,放佛只要譚琰稍微有一點要點頭的傾向,它就能撲上去和譚琰同歸於盡一般。
瀾歌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都說了她不喜歡小孩子,偏偏身邊人的性格一個兩個的都和小孩子一般無二,這簡直就是要折磨死她啊!
“夠了!吵個毛線!”譚琰終於忍不住發飆了,一把甩開少年的手,轉過身,指著印主就罵,“老孃都認你做兒子了還想怎麼樣?你覺得我是那麼絕情那麼糟糕那麼渣的女人嗎?”
印主瞪大眼睛和瀾歌對視,見她眼中除了憤怒並沒有別的負面情緒,也就點了點頭,收斂了亂七八糟的架勢,乖乖地縮回辰風炎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