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物宋燁修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打了個響指,很快就從天而降一套白色的大氅落在譚琰肩膀上,靈物是想要笑得溫雅又體貼,像極了一個扮相完美的貴公子:“別冷著了。”
譚琰沉默著接受下來。
小女孩飛快看了眼邊上若無其事互動良好的靈物宋燁修和譚琰,開口,聲音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沙啞低沉,全然沒有了孩子該有的稚嫩:“離開這裡,我和你就再也沒有關繫了。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辰風炎點點頭,言辭間有著不明顯的嘆息:“我明白。”
小女孩看著譚琰的神情已經帶上了明顯的陰冷和敵意:“就算是這個女人完全不幫你,你也要選擇離開這裡?”
辰風炎輕笑了一聲,雲淡風輕而驕傲刻骨,那是譚琰在西北的時候,經常在辰風炎面上看見的表情。
那個時候,大漠孤煙,辰風炎在訓練結束之後,就會找一個沙丘,坐在頂上,看著大漠中巨大的斜陽一點一點沉入地平線之下,那滿目的金黃,如同將整個世界都鋪上的華麗的金磚。
明明是那麼壯闊的場景,在譚琰的回想中,卻只餘下大片大片灰燼之後的冰冷和悲涼。
如同辰風炎面上的這個笑容。
譚琰像是被刺痛了一樣,轉過臉去,低聲道:“讓你的幻心境之靈走吧。”
少年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低著頭,根本沒敢看靈物宋燁修。
靈物宋燁修嗤笑了一聲,隔空對著那少年做了個簡單的手勢,少年低聲呻吟了一下,身體很快就變得透明起來。
他面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卻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眼靈物宋燁修,在得到他的同意之後,才一點一點將周圍的環境給收了起來。
譚琰只覺得一陣目眩神迷,再回過神來的還是,眼前的場景變換,成了當初他們剛剛進入墓葬群的時候見到的那樣,平淡又單調的青石隧道。
很顯然,在少年撤掉自己的幻心境的同時,辰風炎的幻心境之靈也收回了自己的幻心境,沒有打一聲招呼,就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真沒想到皇宮地牢中呆萌的水妖還有這樣的親戚……譚琰有些感慨,沒有看站在他們邊上的辰風炎,而是直接轉頭問靈物宋燁修:“既然幻心境之靈都已經消失了,那我的兒子呢?”
靈物宋燁修聞言,直接“噗嗤”一聲笑出來:“你什麼兒子啊?印主就好好說印主,也不想想,你一個人能生的出兒子嗎?難道想要便宜了某人?”
譚琰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言辭間的暗示,不耐煩道:“直面回答我。煩不煩,總提這些有的沒的。”
“好好好,回答你,大小姐你能不這麼性急嗎?”靈物宋燁修無奈攤手,面上是一派再明顯不過的寵溺之情,“印主從自己的幻心境中出來,估計沒這麼快找到這裡。”
譚琰愣了一下:“找?”
“嗯。”靈物宋燁修點點頭,道,“每一個幻心境的位置在墓葬群中都是不一樣的,我們和辰風炎的幻心境融合在一起,所以出來的時候才能也呆在一起。”
譚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又警惕地環視一週,新的疑問又來了:“那為什麼我們都從幻心境中出來了,沒有了隔絕我們也保護我們的環境,你說的那些蠢蠢欲動的靈物們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回靈物宋燁修還沒有回答,辰風炎卻先動了,他繞過譚琰往前走去,邊輕笑道:“你身邊的人,幾乎可以算是這些靈物的王,你覺得有他鎮著,那些靈物膽子再大,敢在這一時半會兒攻擊你嗎?”
譚琰倒是沒有想過自家父親的半生會在墓葬群中混得這麼好,一時間也覺得靈物宋燁修要是就這麼被自家父親給吸收也可惜了。
見辰風炎走的越來越遠,背影幾乎都要被暗淡的光給吞噬了,譚琰忽然有些心慌,忍不住叫住辰風炎:“你要去哪兒?”
辰風炎聞聲,站住回頭,在暗淡的光芒下,他的眉眼倒是前所有為的柔和,只是眼中的疑惑和冷淡卻被凸顯出來,有種直刺人心的力量:“整個墓葬群其實只有一條主道,就是我們現在走的這一條。我和你分道揚鑣,還不許我去做自己的事情嗎?”
譚琰被問得噎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辰風炎挺拔的背影一點一點融入那暗淡的光影中,直到再也看不見。
邊上的靈物宋燁修本來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提防著有沒有哪個不開眼的靈物出其不意地來挑戰自己的權威,冷不防一低頭,就看見譚琰滿臉水漬的模樣,頓時皺緊了眉頭。
“你……怎麼了啊?”
靈物宋燁修在那一刻是心慌的,他以為自己在沒看好的是譚琰被什麼靈物給攻擊了,畢竟那些靈物的天賦奇奇怪怪,要是專門用來攻擊人的那種,搞不好真的能逃過他的監控也說不定。
就在他甚至想檢查一下譚琰的身體時,譚琰忽然抬手,用力擦去面上的水痕,深深地呼吸了兩下,才將心情平靜下來:“沒什麼——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靈物宋燁修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譚琰這時為了什麼哭泣了,當即就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麼……譚琰,我先說好,其實我對辰風炎這個人並沒有太多的意見。他年輕,有能力,當然野心大一點也可以原諒——這是我們男人的看法,你能不能接受?”
譚琰嗤笑一聲:“你們男人的看法?那你是怎麼看我的?”
靈物宋燁修被這個反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了半天,實在擋不住譚琰銳利又堅定的眼神,只能頭像一般道:“我覺得你不像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