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條剛剛解開,就看見自家兒子一副炸毛到恨不得變身刺蝟的摸樣站在辰風炎肩膀上和宋燁修大眼瞪小眼,而小女孩揍完少年之後,重新恢複了自閉兒童的樣子,縮在一邊不說話。
譚琰頓覺有些心累。
但她還是從榻上坐起來,稍微整了整自己有些淩亂的衣服,視線觸及邊上被辰風炎亂扔的小罐子,猶豫了一下,撿起來,放進自己的袖兜中。
雖然右半邊身子還遺留有冰冷的感覺,但是這種程度的不舒服並不妨礙她活動自如,譚琰只是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就點點頭,走過去和辰風炎並肩而立——順便把自家兒子抱到自己肩膀上來。
印主絲毫沒有掙紮,在譚琰肩膀上站著的時候甚至不忘低頭問了一句:“你現在沒事了?”
譚琰沒有看自家滿眼期盼的兒子,而是直接看著冒牌貨宋燁修,挑起嘴角,扯開一抹張揚又諷刺的笑容:“啊,我忘了告訴你,能夠進入這個墓葬群,靠的是巫女的血統,和宋家的血統沒有一毛錢關系呢。”
冒牌貨宋燁修神情微斂,盯著譚琰,有些不可置信:“你就這樣拋棄了你的父親?要知道他可以為了你……”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需要他這樣做啊。”譚琰攤了攤手,有些無奈的樣子,“同時我還有個疑問,你不過是我父親的半生,你有什麼資格決定我要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宋燁修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看著譚琰的臉色簡直可以用鐵青來形容:“你這是決定亞奧背叛我了?”
“首先,要談‘背叛’的話,就要確定是誰佔據主導地位——你是我父親的半生,而我是父親的女兒,這樣算的話,明顯應該是你服從我才對。”譚琰再次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怎麼辦?這樣算來的話,明顯是不聽話的你‘背叛’了身為主人的我才對啊。”
譚琰此言一出,立即將冒牌貨宋燁修得罪了個徹底。
只是原先一臉囂張霸氣恨不得仰天高喊一聲“不服來戰”的冒牌貨宋燁修,面對譚琰的如此挑釁,竟然只是深呼吸兩下,將陰沉沉的臉色給壓下去,就沒有多餘的動作了。
這算是怎麼回事?
譚琰有些疑惑,看看冒牌貨,再看看辰風炎,再看看冒牌貨,再看看辰風炎……譚琰覺得自己的眼前都要出現重影了,還是沒能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印主終於看不過去了,一巴掌拍在譚琰的腦門上,也不壓低聲音了,直接道:“你變了,看別人看什麼!”
譚琰立即抬手看自己的右手掌心,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就連一個針眼兒都看不見,頓時有些回不過神來:“我……血統變了?”
印主倒抽一口氣,顯然對於譚琰的不開竅分外氣惱,恨恨地在她肩膀上跺了一腳,毫不猶豫地跳到辰風炎的肩上去了:“懶得理你。”
譚琰眨眼,顯然對於自己就這麼被自家兒子給拋棄了很是莫名其妙,遲疑了一會兒,走近辰風炎,想要伸手將印主給抱回來。
辰風炎卻在這個時候輕輕擋住譚琰的手,笑道:“不用了。這點重量我受得住。”
特麼的我知道你受得住,但是那是老孃的兒子你這樣堂而皇之地跟我搶真的大丈夫?
譚琰鬱悶的一臉血,但是架不住自家印主吃裡扒外地就是巴著辰風炎的肩膀不鬆手,只能輕嘆一聲,再次轉過去面對冒牌貨宋燁修了。
宋燁修這個時候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試圖對著譚琰重新展露微笑:“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說,那麼其實也沒錯。”
譚琰點點頭,對於這個冒牌貨的上道很是滿意。
冒牌貨宋燁修緊接著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你的父親,已經將陣法完成得差不多了。”
“哦……”譚琰這下才總算明白為什麼冒牌貨的姿態會一下子發生360°的大轉變了——感情是知道自己的性命受到了不可抗力的威脅,正要找同盟呢。
辰風炎輕笑了一聲,清楚地看見譚琰面上的不贊同,緩緩道:“在我們成親的時候,宋燁修……”
譚琰立即扭頭狠狠瞪了辰風炎一眼。
辰風炎這才老老實實地改了稱呼:“岳父大人曾經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你要徹底複蘇自己的血脈,那麼當宋家的血脈羈絆徹底斷掉的身上,他是會有感覺的。”
譚琰愣了一下,有些不敢想象所謂的“有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世界上對於母愛的歌頌簡直達到了肉麻的程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基於母親在誕下一名胎兒的時候,要受大概是文明世界中最可怕的痛苦。
而譚琰從古書中看見過,當一個家族中某個人的血脈羈絆斷掉的時候,身為他她)的直系親屬,會同時感受到那種類似分娩的痛苦。
號稱全世界最疼的痛啊……
譚琰忽然間有些淡淡的心疼。
這樣的宋燁修,譚琰自然不可能看著他為自己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