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魯沙姆見譚琰的神情有些奇怪,忍不住就問了一句:“神使大人?神使大人在想什麼呢?有什麼不對嗎?”
譚琰這才回過神來,感受著兩腿之間濕冷的感覺,輕嘆一聲,道:“我……先失陪一下,你先坐一會兒,我很快就出來啊。”
說完,譚琰走到床邊的小隔間裡,拉上簾子,就著桌上點著的朦朧燈光,拿了濕毛巾小心地給自己擦了身體,把姨媽巾給小心地綁在了自己胯上,又換了條褲子,才穩穩當當地走了出來。
古魯沙姆正坐在桌邊把玩茶杯呢,見譚琰過來,就順勢放下茶杯,笑道:“神使大人,還習慣嗎?”
譚琰張了張嘴,最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轉移話題:“呃,我想問一下,今天晚上除了驗證你的推演,你要過來一下,還有什麼事情嗎?”
不然的話,古魯沙姆在教會她使用衛生巾之後,就應該告辭了,也不會留在這裡等她出來。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要跑到別人的房間來,必定有什麼重要的、或者是不好見人的事情商量吧。
果然,古魯沙姆沉思半晌,才抬頭對譚琰笑道:“我是有點事情想請神使大人幫忙。坐吧,神使大人這樣站著,我脖子仰得難受。”
譚琰坐下,歪著腦袋看著她。
她這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再加上是突然驚醒的,所以說精神頭雖然還算不錯,但眼裡卻有了絲絲縷縷的紅血絲了,因此看上去有點憔悴。
在火光下,這種憔悴無疑就被放大了。
古魯沙姆再次沉默了片刻,還是譚琰主動開口,問道:“巫女大人是不是覺得,你和辰風炎的婚事還是有可能的?讓我來做古魯沙耶的說客?”
古魯沙姆愣了一下,面上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我聽說我弟弟和你的關系很好,就想著你和辰風炎也是一樣的,既然他能和你在一起,為什麼我不可以……”
“巫女大人什麼時候和辰風炎那麼熟悉了?”譚琰忍不住問,“還是說巫女大人覺得相比古魯沙耶,辰風炎更重要一點?”
古魯沙姆面上就有點不好看了:“神使大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只有你可以,辰風炎卻不行了?”
譚琰對這種話實在是忍不住皺眉,在她印象中,古魯沙姆應該是個很聰明也很懂禮儀並且還擅長隱忍的一個人,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張狂?
“還請巫女大人自重。”譚琰淡淡道,“巫女大人畢竟是王的姐姐,又是一國的管理者和精神象徵,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古魯沙姆像是也知道自己剛才說的有些輕狂了,眉頭微微一皺,按著眉心,半晌也沒說話。
見此情況,譚琰也不好說些送客的話,只好就這麼坐在桌邊陪著她。
兩個人就這樣相顧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古魯沙姆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譚琰,輕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近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反複說著要我和辰風炎趕緊成親,我……我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古魯沙姆面上的憔悴之色看上去要比譚琰更嚴重一點。
見古魯沙姆只不過是瞬息間就蒼白了臉色,譚琰有些心驚:“你……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會有這種情況?”
譚琰當初進入墓葬群的時候,是隨身攜帶著一個護心鏡的,經過了這麼多重幻鏡,這個護心鏡竟然還牢牢地藏在譚琰的胸口。
這會兒譚琰解開胸口的衣服,將護心鏡拿出來,藉著火光舉到古魯沙姆的眼前,讓她看鏡中的自己是個什麼模樣。
鏡中,那個容顏美豔的女子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豔紅的嘴唇起了白皮,丹鳳眼下有著淺淺的青色痕跡,整個人看上去頹唐又萎靡。
說不好聽一點,就像是抽大煙抽多了的人的樣子。
古魯沙姆見自己這個模樣,最初也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她又平靜了下來——如果不看她掐進自己手掌中的指甲的話。
譚琰輕嘆了一聲,她到底還是對這個女子有好感,更何況古魯沙姆還是他們血統上的祖先,怎麼都不能讓她吃了虧,因此還是勸慰道:“今天的出巡畢竟定得倉促了些,巫女大人沒有休息好也是應該的……”
“不是的。”古魯沙姆輕嘆一聲,道,“我……”話說到一半,古魯沙姆像是重新想起什麼,又把剩下的話給嚥下去了。
兩人又這樣相對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古魯沙姆到底身體底子差一點,撐不下去之後,率先起身,對著譚琰點了點頭,就要出門。
譚琰也不強求,陪著她走到門邊,在古魯沙姆關上門的那一瞬間,輕聲道:“巫女大人也是聰明的,你們一路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怕是很清楚了吧?萬望不要因為旁的什麼事情,而迷了眼睛才好。”
古魯沙姆淺淺地抽了一口氣,半晌沒有出聲,只是扣著門框的手越來越緊,指關節很快就泛起了白色。
譚琰怕她這樣下去要鬧出什麼毛病,就覆手上去,那點掌心的溫度總算是喚回了古魯沙姆的神智。
“也沒什麼。”古魯沙姆輕輕搖了搖頭,勉強笑笑,“是我糊塗了,走到今天,這樣的事情經歷得也算是多了,卻因為一個身份,忘了初衷,實在是……”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在昏暗的月光下,對譚琰眨了眨眼睛,才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