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心頭一凜:要知道在這個世界裡,辰風炎所做的任何事情,其實也就代表著辰家印主所做的事情。唯一的突兀就是她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人了。
但是歷史上,辰家印主最後確實和古魯沙姆在一起了,只不過人家成親當天,印主不知道為什麼就進了陵墓,還下令用古魯沙姆活祭。
原先不知道這麼個時代背景,譚琰還能告訴自己是奴隸時代一直以來的惡習,但是她身經歷了這個時代,她不認為以古魯沙姆和古魯沙耶這兩姐弟的能耐,還能讓人逼著古魯沙姆活祭了。
除非……有什麼特別的變數。
譚琰落在辰風炎身上的視線淩厲了一下,然後輕嘆一聲,捏著古魯沙耶手背上的面板,把那個不安分的爪子拿開,道:“好好說話。”
古魯沙耶對此不以為然:“本王什麼時候沒有好好說話了?”
譚琰再次輕嘆一聲,側身避開他,再次往陰影中走了走:“古魯沙姆是個好姑娘,她值得天下最好的,但那個人一定不是辰……不是‘神靈’。”
古魯沙耶嗤笑一聲,青年桀驁的容顏有著動人心魄的魅力:“我不會讓姐姐再受委屈!”
譚琰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什麼呢?歷史上並沒有記載這個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君王是什麼時候去世的,甚至關於他不再執政掌權的時間也記載得無比模糊。
但不管事實是怎樣的,譚琰都能猜到,當古魯沙姆被活祭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古魯沙耶必定受到了嚴酷的打擊。
這樣一個驕傲的孩子,竟然在掌權的時候、在誓言要保護自己的親人的時候,被人生生扇了一巴掌,那種折辱,已經不是用損傷驕傲和自尊可以形容的了。
那是將他整個生命的主心骨給抽去了。
想到這裡,譚琰心中忍不住湧起對這個青年的無限柔情和憐惜,怔愣半晌,終於還是上前,輕輕地挽著他的手:“看戲也看夠了,我們出去好不好?”
對於譚琰突如其來的親近,古魯沙耶有些受寵若驚,但殘存的理智卻告訴他這並不是好事,因此他站著沒動:“你怎麼了?”
譚琰輕嘆一聲:果然智商太高直覺太敏銳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她輕笑道:“沒什麼……只是,日頭已經升起來了,我們再不出去,可就要耽誤出巡的時辰了呢——聽說那是好不容易算出來的吉時?”
被譚琰的話給逗樂了,古魯沙耶任由她牽著走出去,邊笑道:“哪有什麼吉時?別忘了我可不相信這種東西。”
頓了頓,古魯沙耶抬手挑起譚琰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人想要什麼,就要自己去爭取。天,不會給你。”
譚琰對這句話是深以為然,因此在走出陰影的時候,她還特意轉頭,對古魯沙耶笑了笑。
譚琰頂著檀煙的殼子,本來就是一副傾國傾城的樣貌,再加上澄澈如水波的陽光照耀下,笑容耀眼得幾乎能發出光來。
古魯沙耶那一下子,頗能體察出色令智昏的味道。
只是在這個笑容之後,譚琰就沒有和古魯沙耶再有什麼與眾不同的互動了。
因為走出陰影之後,古魯沙耶就被古魯沙姆拉著到一邊,而譚琰,則被辰風炎給扣住了。
“你們在角落待了挺久的。”
譚琰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辰風炎想說什麼,但是她不耐煩這種拐彎抹角的提問方式,因此只是聳了聳肩,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辰風炎眉頭微皺,顯然對於譚琰的態度很不滿意。
只是下一刻,古魯沙耶就上了駟馬並架的馬車,站在高高的車轍上,他俯下身對著譚琰伸出手,英俊得堪稱淩厲的面容上淺淺地勾著一抹笑容,就像是朝露在初升的太陽下那般,模糊得讓人有些心驚膽戰。
這個男人,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王”,是整個奴隸時代中,唯一一個不畏懼神權、堅定地相信“人”自身的力量的帝王。
作為一個現代人,譚琰知道要達到這一點有多麼不容易,現在還不是古魯沙耶的權勢達到頂峰的時候,所以他根本不能強勢拒絕辰風炎的要求。
要知道,現在的辰風炎,和當年的辰家祖先印主一樣,在整個大陸上,已經有了所有神靈——如果真的有這種物種的話——都難以望其項背的威望。
古魯沙耶還不夠強……
譚琰的視線再次掃過古魯沙姆的身上,小心地、無聲地輕嘆了一口氣。
然後在一群宮人的簇擁和保護下,譚琰以及辰風炎分別上了車。
這個時候的馬車有點類似秦漢時期的戰車,但是經過改裝,頭頂上支了一個帳篷一樣的東西,車內安置了兩個軟墊椅子,方便車上的人坐下休息。
古魯沙耶和譚琰在一輛馬車中,辰風炎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上了古魯沙姆的那輛馬車,由於道路還在擴建中,兩輛主要的馬車還是一前一後走著。
看著前面的護衛隊走起,譚琰靠著欄杆放眼看四周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