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一覺醒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見眼前破爛腐朽的草房變了樣,變成了華麗而精緻的小宮殿。
古魯沙姆從小門緩緩走進來,一身精緻而繁複的白袍,絕美的容顏上蒙著一塊白紗,朦朦朧朧的,更為她增添了一股子飄渺出塵的氣質。
譚琰趕緊從床上下來,還沒說什麼,就見房門再一次被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進來,身上還猶自帶著沒有隱去的鐵血殺伐之氣。
譚琰愣了愣,這個少年不就是古魯沙姆的弟弟?
怎麼自己一覺醒來,姐弟兩就長大了這麼多?那麼她呢?她還是那容顏依舊的少女模樣嗎?
見譚琰眉眼間一閃而過擔憂,古魯沙姆上前一步,輕聲道:“神使不要擔心,神靈正在祈天殿中等候您過去,並未生氣。”
古魯沙姆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原本清越的嗓音變得有些低沉,說起話來卻比之前更有味道了。
站在一邊的青年一直沒有開口,見譚琰點了點頭,依舊有些晃神,就道:“不知神使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古魯沙姆只是抄手在身前,聽著自家弟弟狂妄的話,倒是並麼有反對。
這些年,他們的經營讓人們逐漸更相信握在手中的力量,更相信“人”的力量,而不是虛無縹緲的神靈。
因此在他們這個部落,神靈的影響力其實是遠遠不如從前的——也不過八九年的時間,真是世事無常不是嗎?
要不是譚琰在他們最落魄的時候幫助過他們,古魯沙姆和古魯沙耶是不願意留著她的。
畢竟就算昏睡不醒,神使也還是神使,誰都不知道留著她會産生什麼樣的變數。
譚琰輕笑一聲,她一直都把這對姐弟當成是歷史上記載的那一對呼風喚雨的兩個人,倒是沒有想到,他們在功成名就之前,就已經這麼囂張了。
青年微微皺眉,有些不悅:“你笑什麼?”
“沒什麼。”譚琰不願意和他們起沖突,就起身,活動了下有些僵硬了的身子,道,“你們說的神靈……是當年那個和我一起出現的男人嗎?”
青年點了點頭。
原本神靈的面目是不能被普通人所見到了——就算求見的人是人間的君王,也要得到神靈的首肯才行。
但是兩年前,在一個神靈拒絕見古魯沙耶的時候,被古魯沙耶一劍,貫穿了胸腔,而那祭司連句抗議都不敢有,等了兩年,古魯沙耶越發活的滋潤,獲得了大量民眾的支援,至此,在這個部落,才正式確立了“人”高於“神”的規矩。
不得不說,光是古魯沙耶的這一分膽量,就能夠讓他從一眾碌碌無為隨波逐流的民眾中脫穎而出了。
聽到是辰風炎在找她,譚琰並沒有馬上動身,而是接著問道:“他說要見我,為什麼不能自己過來呢?這幾年裡,發生了什麼?”
譚琰並不認為自己是在昏睡,起碼在她的意識中,自己不過是在草房中睡了一覺,再醒來就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有些事情,眼見都未必為實,更何況她現在還只是在聽人說。
古魯沙耶看出了譚琰眼中的不信任,輕笑一聲,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轉向古魯沙姆,輕聲說了句什麼,古魯沙姆眉頭微皺,看著譚琰的眼神帶上了擔憂,最後還是在古魯沙耶的注視下,轉身離開的房間。
譚琰嘴角一抽,看著緊緊關上的房門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雖然內力運轉不流暢,但增強自己的五感還是可以的,剛才古魯沙耶和古魯沙姆說悄悄話,她還是能夠聽見一星半點的。
什麼時候這個歷史上冷血無情不近女色的鐵血帝王,竟然會對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念頭?
在古魯沙姆出去之後,古魯沙耶轉身,從外間拿了個銅鏡進來,譚琰看著鏡中的自己,光影模糊,但不難看出她還是之前的模樣。
難道是因為這個不老的皮囊?不對啊,古魯沙耶既然那麼排斥神靈說,那她這樣“青春永駐”,在古魯沙耶這裡應該是硬傷啊。
誰會喜歡上一個有硬傷的人?這孩子的審美瘸了嗎?
那一刻,譚琰看向古魯沙耶的眼神充斥著滿滿的擔憂。
古魯沙耶嘴角一抽,不過還是上前,放緩了聲音:“你……不想去就不要去吧。”
譚琰輕笑一聲,道:“你覺得我是什麼人?”
古魯沙耶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譚琰的這個問題。
她是什麼人?是神靈的侍者,是跟在他們身邊庇護著他們的人,是……是古魯沙耶第一次情動的幻想物件。
但是這些古魯沙耶能說嗎?明顯不能。
他是人類的最高掌權者,是隻相信“人”的代表,是整個部落的精神寄託,要是他在某一天、某一個場合暴露出了迷戀著幾年前降臨人間的神使,這該會産生多大的沖擊。
古魯沙耶的手在半空中停頓半晌,終於還是輕嘆一聲,上前,將譚琰抱進懷裡,輕聲道:“我派人把他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