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辰風炎所說的這些,譚琰在接觸辰家的這幾天隱約也猜到一點。
真正處於上升期的家族,是不可能做出像人皮屍油的長明燈這麼惡心的東西的。
他們應該驕傲而強大,並且恪守天地間的法則,絕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軟弱來破壞這種仿若星辰一般的尊嚴。
而現在的辰家,卻偷雞摸狗地依賴著某些不知道從哪裡流傳下來的方法,試圖用這種可笑的手段去留住昔日的輝煌。
這種家族,不走下坡路才是逆天而行。
清楚地看見譚琰眼中的蔑視,辰風炎輕輕挑起嘴角,卻沒了在西北時的肆意風流,而帶著不加掩飾的疲倦:“那是我的家。”
很輕的一句話,如果譚琰不是一直關注著辰風炎,可能就要漏掉這麼一句話了。
一句,讓人無比心酸的話。
譚琰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她的家庭很幸福,倒不是說社會地位有多麼高,而是不管父親再怎麼忙,環境再怎麼糟糕,父母的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
譚琰甚至能看見自家粗魯直爽的父親熟練地幫母親做家務,然後兩人無所事事地在後院的長椅上坐著,靠在一起看夕陽。
那種溫暖的記憶,是譚琰能夠永不退縮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她的身後,一定會有著最強大的後盾,強大到足以讓她放手一搏,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
可是辰風炎不一樣,他的成長環境雖然沒有譚琰之前猜想的那麼糟糕,但也因為這唯一的不糟糕,成了這個男人的牽絆以及……弱點。
沒有人不需要來自家庭的認可,也沒有人比譚琰更清楚,辰風炎這樣看似強大的男人,比誰都渴望溫暖。
譚琰上前,抬起手,輕輕地將辰風炎的肩膀壓下來,然後展開雙手,將他抱在懷裡,放緩了聲調:“你想幹什麼,我都不會反對。”
你想幹什麼,我都不會反對。
直到有一天,你能夠看清,這個世界上,誰才是你真正需要緊緊抓住不放手的人,直到有一天,你能夠堅定著腳步,和我並肩前行。
譚琰清晰地感覺到辰風炎彎著腰靠在自己的肩頭,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緩緩勾起嘴角。
老孃從小到大為愛放縱了那麼多回,就是這一回,最沒把握。
不過有什麼關系呢?譚琰微微垂下眼瞼,要是她輸了,不過是將浪跡天涯的行動計劃重新拿出來實踐罷了。
人活一世,總該有個掛念。
她承認,她在這個狡猾、驕傲、看似深情實則無情的男人身上載了。
那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切都沒有結束之前,看看她有沒有那個能力,讓這個男人真的愛上她吧。
半晌,辰風炎抬起雙手,按住譚琰的肩膀,眼周帶著淺淺的紅痕:“要是辰家能夠在這一次的災難來臨之前,解決它。那麼辰家百年前的輝煌,就肯定能得以重現。”
譚琰笑著點頭,這次沒有打斷她。
辰風炎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你就不擔心,我接下來會說出什麼讓你徹底犧牲之類的話?”
譚琰一挑眉,深邃的輪廓帶著堪稱淩厲的驕傲,但那雙總是含水的鳳眼,卻帶著不自覺的誘惑:“你捨得?”
辰風炎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飛快暫停了一下,很快恢複正常:“我想過了,現在的辰家已經不堪重負。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才是現在辰家真正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