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難得脆弱的男人,譚琰心中有一種酸脹的感覺蔓延開來,那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等到她走到床頭,辰風炎已經模糊的視線才勉強看清眼前人,他蠕動了下幹裂的嘴唇,嘶聲想要說些什麼。
譚琰皺眉彎下腰去,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這時,辰風炎的房門被踹開了。
廉成歷鐵青著臉出現在門口,晨光細微中,那張剛正不阿的臉,竟然顯出絲絲猙獰。
他的身後還跟著兩三個將領,身上的鐵甲已經沾染了不少猩紅。看得人觸目驚心。
“將軍,照國突襲,士兵們就要守不住了!”
譚琰眼色一暗,飛快想到那封送出去的信件,按住想要起身的辰風炎,沉聲道:“啟動第二方案。我來指揮。”
在到達軍營的時候,譚琰隱隱有預感軍營中存在著照國埋藏很深的細作。以防萬一,在辰風炎指定作戰策略的時候,她要求辰風炎再多做一套。
第二套方案,就是在第一套士兵常規訓練和陣法被敵方得知之後,緊急啟動的備案。
關於這一套方案,東國計程車兵沒有經受過相關訓練,真正上場難免生疏。只是這樣的方案改變,對於照國的影響卻更為致命。
在對方以為摸透了對手的弱點穩操勝券的時候,東國卻能用一種完全不同的戰術對應。
此乃攻心之術。
卻不想,廉成歷看著她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雙眼血紅:“你終於露出狼子野心了!”
譚琰瞳孔微微緊縮,她還來不及解釋什麼,就見廉成歷一揮手,身後幾個將軍齊齊上前壓制住她,手勁大得幾乎要讓她胳膊脫臼。
譚琰原本就糟糕的臉色更加難看,張口就要呵斥,卻看見辰風炎支起了身子,對她搖了搖頭。
譚琰眉頭緊皺,卻在下一刻放棄了掙紮,昂起頭,眼神冷肅:“這一戰,東國不能輸。”
此時辰風炎已經起身換衣服,聽見這句話,微微挑起嘴角,即使眼前依舊是一陣金星亂冒,淡定的面容卻沒有絲毫改變。
這個男人,不管在多麼糟糕的情況下,依舊能成為全軍的信仰和力量。
出門之後,譚琰被壓著往地牢,剛好和辰風炎前往前線的方向相反,因此從她這個角度往回看,剛好能看見辰風炎面上因為發熱而顯出的紅暈。
不明原因的發熱讓這個淡漠的男人多了些難言的旖旎意味,譚琰忽然很想,不顧一切地和辰風炎並肩上戰場。
但是肩膀上驟然加劇的力量讓她瞬間回過神來:“戰爭在即,兩位將軍竟然大材小用到來押送在下,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一個虯髯將軍冷哼一聲:“你勾結照國,通敵叛國,還想謀害將軍,要不是——”
“和他多說什麼?”另一個身材稍微清瘦一點的將軍打斷他,用力推了譚琰一把,兩人就門頭往地牢趕去。
沒有文書、沒有問詢,就這麼草草地被關在地牢裡。譚琰雖然不反抗,但眉眼間已經顯出了暴戾。
直到地牢的鐵門關上,獄卒快速離開,她才開始在腦中推演今天一早的混亂。
先是暗衛被銀針控制,處於強制性、無法偽裝的昏迷狀態,然後再是六皇子失蹤,辰風炎發熱,再接著就是照國突襲,廉成歷把自己當成是叛徒內奸……
等等,剛剛那虯髯將軍說了句“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要不是有人這麼告訴廉成歷?不然為什麼,她是由辰風炎親自推薦的,理應被劃為辰風炎自己人的陣營,現在缺成了這個陣營針對的物件?
剛剛辰風炎搖頭是什麼意思?
他在暗示自己不要反抗。為什麼?是因為他知道那個暗算自己的人是誰,現在不好動手,還是……辰風炎也在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