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釀的米酒也著實好喝,現在她想喝已經沒處尋了。
至於宋家,有關宋家的一切,她有意不去想,一想起來頭就疼,胸口悶的很。
戲終於唱完了,說書的人將醒木一拍,聽客紛紛離去,而她兀自坐在那兒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以為自己痛快決絕,然而真到了這一天,才明白人的情感不是說斷就斷,說收就收。
這鋪面租來她先交了一個月租金,身上便沒一點錢了。
第二天鎖了門,杜若從城裡去了青陽寺。
幸好賺來的錢都事先放在了真羅師傅那兒,請他幫忙保管。如若不然,那日她離開時,宋金花扒開她的包裹仔仔細細的翻了一遍,必定會給她翻走。
到了青陽寺,寺裡寬闊的地面幹幹淨淨,來上香的人看上去也不少。大半年前發生在寺裡的那件事似乎已經被人們遺忘。
她被僧人領著走進一間僧室,真羅師傅盤腿坐在室內正翻閱經文,見是她,便抬頭含笑望過來。
“真羅師傅。”她雙手合十行禮。
“你來了?”真羅師傅聲音洪亮。
“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她坐下來,面帶感慨。
“你去將這位女施主存放在這兒的銀子取來。”真羅對站在旁邊的僧人道。
那僧人應聲而去。
“不知女施主現在如何?”
“也算是跳出牢籠了吧,雖然事情紛雜一時說不清楚。不過無論如何,我想我都不會放棄好好活著。”杜若道。
“阿彌陀佛。”
“多謝真羅師傅,我不信佛,我想我以後大概不會來了,也算是和過去告別吧。”
畢竟以前在寺裡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也不大想回憶。
“願施主前路無憂,平安順遂。”真羅道。
杜若拿到銀子後,站起身,又對他行了一禮便朝外面走去。
真羅師傅起身走到門外,目送杜若離開。
正準備轉身回房,旁邊的僧人對他耳語幾句,真羅額首,步下臺階,朝前面大殿走去。
青陽寺的佛堂廟宇建立的恢弘大氣氣派非常,殿內整日縈繞著香火氣,牆壁上所繪菩薩羅漢佛陀形態各異,祥雲卷湧飛騰其間,肅穆莊重。
真羅走進偏殿,望著盤腿坐在正中間蒲團上的青衫背影,目露悲憫,又抬頭望向大殿正中掛著的一幅佛像。
佛臺上燃著香火,煙霧繚繞,將那幅佛像烘的更加渺渺寶相莊嚴。
真羅走到他身側,口中唸了句‘阿彌陀佛’,又對他彎腰行了一禮。
“宋施主,可曾在寺內用過齋飯?”真羅道。
這幾日他每日都來,要麼在各個殿內隨走觀賞壁畫,要麼一語不發的坐下來望著佛像,不知在想些什麼。
瞧著他神色疲乏,雙眸空洞,唇舌幹燥,想必又坐在這兒許久了。
“既然佛能渡世間一切苦厄,為何卻不渡我?”宋居安開口問道,他坐在那兒,雖是在和真羅說話,卻依舊仰頭望著佛像。
真羅的目光又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道:“世間苦厄多,俗世皆婆娑,芸芸眾生,佛是普渡不過來的,施主不如自渡。”
宋居安冷笑一聲,似在嘲弄。
“一切眾生本來成佛,眾生迷惑顛倒自不覺悟,如能捨棄妄想、執著,轉迷成悟,方可解脫。”真羅又緩緩說道。
“畫佛像之人是誰?”宋居安問。
“請宋施主恕我不能奉告。”
“你不說我也知道,作畫之人是我妻子,她不讓你告訴別人。”
真羅訝異了一下,卻也沒說別的,等同於預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