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是一個手執宮扇的女子,斜倚在一塊巨石上,嫣然露齒笑,嫩黃色裙擺垂下來,石下清泉涓涓而流,周圍是碧水青山綠樹,與景物相融合,以景襯人。
畫好了人像,杜若又將女子身上穿的衣衫工整畫下來,接著是細微之處的放大,譬如纖腰、領口、袖口等等。
她心知孟遠舟見多識廣,一肚子的生意經與手段,不知道她這點想法能不能起的了什麼作用,尤其是對專做大生意的繡莊來說。所以她必須盡力而為,認認真真的畫。
或站或坐,她圍著那張桌子轉來轉去描畫。周寧婆婆一直坐在另一邊紡線,紡線架子不住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響,她眼睛越發的看不清了,細致的活兒做不了,便只能紡線賣點錢。
空氣從炙熱,漸漸地帶了一絲絲風,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杜若終於站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將桌子上畫好的畫整理起來,去打水洗了手,回到屋裡對周寧婆婆道:“婆婆,我先回了!”
想起杜二成在宋家她就心神不安,怕他闖了什麼禍,她得趕緊回去看看。
從周寧婆婆家離開,她懷中抱著捲起來的畫紙,心中想著明日見到孟遠舟時候與他說些什麼。
前面一圈人圍著說話,有罵聲有笑聲,將幾個人圍在中間,不知道在做什麼。
杜若想繞遠一些,不打那兒經過,然而心裡卻又想著看看吧,就看一眼。
等她走近了,瞧見被人圍在中間觀看的人有杜二成,頓時搖頭感慨,還真是親姐弟,心連著心!擔心什麼來什麼!
洪生也在那兒,望著杜二成一副惱怒的樣子。
杜二成兩手張著解開的上衣,嬉皮笑臉的對洪生耍流氓:“別走呀!跟我玩玩兒嘛!我看上你了!來!來!”說著他左跳右跳的攔在洪生前面。
周圍的人發出鬨笑聲。
杜若微微張嘴,杜二成他、他……定睛一看,她發現杜二成的身後還站著啞巴巧姐,巧姐一臉的淚,低著頭咬著嘴唇不敢言語。
“給你爺爺滾開!別擋著我的道兒!”洪生大聲道,青筋暴起。
“怎麼?只許你調戲別人,不許人調戲你啊?再說了我是真看上你了!你願不願意就說句話!”杜二成又嘻嘻笑道。
杜若馬上明白過來,大約是杜二成看到洪生又欺負調戲巧姐,所以挺身而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過來調戲洪生?
可是她的傻弟弟喲,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數能不能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哪來的野種?!你爺爺我從來沒見過你!今兒我讓你出不了這個村子!”洪生氣的喘著粗氣兒道。
“好啊,你叫我住你家我哪有不樂意的?!”杜二成拍手大笑著道。
“報上名來!讓爺爺聽聽是哪個挨草的!”洪生上前一步,想抓住杜二成的衣領,被杜二成輕巧的躲了過去。
杜若不想在這兒跟著杜二成丟人,悄悄朝兩邊看了看,沒人注意她,於是她抱著畫快步離開了。
洪生雖然整天找事兒打架,但杜二成也不是個好惹的,他大概吃不了虧,就算吃點虧,也算是給他個教訓了,杜若這樣想著。
回到家,她將畫鎖在箱子裡,便去做飯。
蔡氏也慢悠悠從王婆子家回來了,看見院子裡擱著的那根扁擔,進屋疑惑道:“你弟弟沒走?”
“阿,他不走了,在這兒住幾天!”杜若道。
蔡氏臉色變了變,“又不是離得遠,家裡哪有地方住?再說了,你孃家沒一點事兒麼?他不得幫著幹活兒麼?”
“他準備去學堂讀書,我留他在這兒住幾日。”
“這麼大人了,做什麼不好去唸書,能念出什麼來!”
“這你就別管了。”杜若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