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者坐牢!抓起來!”烏大疆氣的嘴歪眼斜。
還是沒人聽他的。
“停!停!停!”烏大疆篩糠似的抖著衣袖,頭頂冒煙。
依舊沒人停下來,堂上的婦人家屬與幾個和尚繼續推搡著,你來我往。外頭的圍觀群眾也有參與進來的趨勢。
這時候,宋居安忽然大聲道:“罪犯另有其人!”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下子停下來,紛紛扭頭看向宋居安,將信將疑。
烏大疆也連忙從桌子上爬下來,對宋居安招招手。
等宋居安走到他旁邊,烏大疆低聲對他贊賞道:“還是宋先生有辦法!雖然這些和尚罪該萬死,但也不能現在就把他們打死!”
宋居安則神情嚴肅的道:“烏大人,容我向他們說幾句。”
“說吧!”
宋居安看向安靜下來的廳堂,視線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忽然手一指真奉主持道:“真正的幕後犯罪主使人是他!”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敢相信的看看宋居安,又看看真奉。
杜若扶住慧娘,站在最邊上,有些不敢相信,宋居安莫不是在胡謅?
真奉臉色倏地冷峻陰寒,直直地盯著宋居安。
那些激憤的婦人家屬此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彷彿滿腔的怒意正在發洩又忽然被人捂住了,在體內亂撞找不到出口!
真廣依舊跪在地上,臉腫成了豬頭,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頭上有血流下來,正在這安靜的、憑眼神兒對峙的時刻,他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抱著真奉的腿道:“讓你護著我!你不護!要把我推出去送死!現在好了!你不是也被人識破了!大家一起死……”
在場的所有人的心情與表情如同翻書一樣,一會兒一個樣,此時張著嘴,伸長了脖子,畢竟事情發展的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真奉身為青陽寺主持,心地剛直,樂善修德,幫附近的村民做過不少事情,青陽寺在他的管理下,香火旺盛,遠近聞名,怎麼會是真奉主持呢?
杜若心裡也在思索著這個問題,因為她自進寺後,就沒見過真奉,那幾個婦人也不曾提起過他。
“宋先生是不是在本官的帶領下發現了什麼證據?還是在與本官的討論中受到了什麼啟發?”烏大疆開口問。
眾捕快:“……”
宋居安此時眉目舒展開,一派胸有成竹,他方才拿不準,只是詐他一下罷了!現在已經基本確定了。
面對眾人的疑問,他緩緩道來:“雖然過去很長時間了,但在下記憶還算好,曾在外地城牆上見到一張緝捕榜文,官府正捉拿一個淫賊,那淫賊畫像就是真奉師傅帶發的樣子。
淫賊被抓入獄後,適逢柔妃新進宮第二年生辰,柔妃深受聖上恩寵,前丞相蕭暝便提議大赦天下以為柔妃慶生。”
宋居安氣定神閑的站在廳堂中央,之前拉扯的那些人早已收手暫且站在一邊,真奉則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沉的看著宋居安,紫檀佛珠硌的手心疼。
“有些人犯了罪,往往為躲避,不得已剃度當了和尚,雖然不知道淨元大師當初為何會收你為徒,但在下偶爾聽聞你偷奸耍滑,三番兩次偷香油錢,不想有一天忽然收手,好好做起和尚來!一年後,你成了青陽寺主持,有真廣與真羅兩位師傅在,怎麼會輪到你?旁人雖然議論,但知道是淨元大師的決定,也不會過多置喙。”
“我方才見真廣被揭穿之後,不求烏大人輕饒他,反而去求你,才覺得不對勁兒,按理說你成了主持,他應當怨你甚至恨你才是,恐怕你這主持之位得來也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陰謀算計吧?”
杜若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恍然大悟,宋居安觀察的還真是仔細。
宋居安繼續道:“昨日我見兩個僧人抬著一口臭味熏天的水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裡面裝著的應該是前幾日被折磨而死的一個婦人的屍體吧?”
眾人再次嘩然。
“你們兩個不是見過那兩個和尚嗎?找出他們來,讓他們帶你們去扔屍體的地方!”宋居安看向昨日跟著自己的兩個捕快道。
那兩個捕快應聲離開。
“真是大膽!你們這些奸詐淫邪的和尚!本官今日就要為民除害!決不能輕饒你們!”烏大疆一拍驚堂木厲聲道,“蘇先生,現在人證物證確鑿,是時候將他們收押了吧?”
真奉微微一笑,站起身,將手中珠串套在手上,眸中早已沒有了出家人那種淡然超脫之意。
“小小豐陵縣竟有你這樣的人物!”他忽然滿身陰鷙氣息,舉起兩隻手,在空中拍了拍。
從外面閃進來許多手持刀劍的和尚,一個個橫眉冷目,將他們圍在中間。
杜若看了宋居安一眼,發現他沒半點懼色,方才他告訴她等會兒才會真正打起來,沒想到真的是這樣!
她目光複雜的看著他,心道,宋居安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