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吳皓軒離開,四周再次恢複靜謐,一滴莫名其妙的眼淚,才恍惚落下。
在落下的那一瞬間,米蒔三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悲傷。
從穿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她認識的就是娘左氏,還有姐姐米盈盈,對她來說,那怕娘和姐姐再包子,那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什麼親娘,親爹,那對她來說,遙遠的觸不可及,而在她活著的每一天,幾乎都在為了溫飽而努力,奶奶的苛刻,爺爺的冷漠,米家村看似團結,但事不關己高高掛的疏離,從來都沒讓她有過歸屬感。
從奶奶拖著她進亂葬崗那天起,她就只知道,想好好活著,就要拼命,更不能像個八歲的孩子那樣,天真無邪的靜待長大成人,她必須要睜大眼睛的尋找生路。
那怕她成了小小姐,該有的尊重還是沒有,齊保正口口聲聲的叫著她小姐姐,可卻給她喂藥,帶她去絕不能去的地方。
何曾聽過她的只言片語?
似乎從一開始,她的努力,她的拼命,就像是一個笑話。
不但徒勞無功,還是無法自保。
娘沒找到,姐姐也沒找到,她如此努力的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數不清的負面情緒,忽然間就像潮水一樣把她淹沒,在快要溺死的那一瞬間,米蒔三忽然又清醒了回來。
她知道,為什麼忽然間會崩潰了,因為,孃的女兒,擁有著吳皓軒數之不盡的寵溺啊,而那種不用為生活而奮鬥,而唾手可得的疼愛,恰恰就是她也想要的。
原來,她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艱強,其實,她很脆弱。
脆弱到,在親情滿滿的畫幕面前,就會自怨自艾。
米蒔三嘲諷的抿了抿唇,然後收拾好心情,將溢滿眼眶的淚水,全部嚥了回去,再次告訴自己,她一定要跟齊保正好好談一談。
不論是皇城太子府,還是靈山寺,她都不能去。
絕不能去。
就在她咬牙燃燒自己,並在心裡打好談判草稿時,驟然間,她覺得緊繃的肌肉,竟然有些松動。
“咔嚓”
一片枯葉在她手邊輾碎。
米蒔三驚喜的抽了口氣,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她能動了!
是藥效過了嗎?
齊保正沒有在藥失效之前回來,所以,她的機會來了?
再次動了動指關節,感覺到力氣一點一點的能調動的時候,米蒔三重重的哈了口氣,然後無意識的張開嘴:“娘,姐姐,烈叔?我能說話了,我能動了,太好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