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殿裡掌了燈,用的燈還是火盆,左左右右一共六盆,熊熊的火光將殿內照的一清二楚,而殿內除了人,即無桌椅,也無雜物,空蕩蕩的只剩正中間的一個牌位架。
因為她不敢隨意抬頭,眼角的餘光也就看不清牌位架上,擺的到底是什麼,她猜啊,無非就是誰誰誰的牌位。
崔敬忠站停了,聲音極俱威嚴的道:“跪下!”
米蒔三嚇的腳一軟,差點就給跪下了,按說,進了宗祠也就跟進了廟堂一樣,佛也是跪,祖宗也一樣是跪,可不怎麼滴,這個時候她就是有點犯擰。
“崔爺爺,你要我跪誰?”
崔敬忠回頭看她,站在兩邊的叔叔伯伯們也在看她,雙雙利刃似箭,彷彿要把她射成刺蝟。
“呵,七年了,我倒是真沒看出來,你膽子有這麼大。”崔敬忠不怒反笑,驟然間周圍的壓迫就全部煙消雲散了。
米蒔三手心都冒了汗,可擰都擰了,這會要膝蓋發軟,豈不是個笑話麼。
頓時她是笑的比哭還難看的道:“那是崔爺爺以前沒關注過我。”
“說的也是,但願從現在開始,還不算太晚。”崔敬忠出其意外的認同她的話,並且還說的意味深長。
這下米蒔三就不好接話了,握著冷汗漬漬的手心,目不斜視的盯著腳尖。
“米蒔三,老夫說個故事給你聽吧。”崔敬忠揮了揮手,不多時,滿殿的人就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崔敬忠的二兒子崔念軍。
“崔爺爺請講。”
崔敬忠清了清嗓子,就在“闢裡叭啦”的柴火燒裂聲中,不急不慢的開口了。
他說在大燕開國之前,這片土地並不叫大燕,而是叫大梁,梁為國姓,主宰了這片土地三百多年,歷經了七個皇帝,最後的那位亡國皇帝號開元,人稱元帝。
而這元帝,本是梁皇的第九子,也並非嫡出,梁皇在駕崩之時,將皇位傳了他的嫡子十七皇子,而那十七皇子雖然顯貴,但卻因為年紀尚小,還不滿五歲,於是當時的大梁就設了左相為攝政王。
聽到這裡,米蒔三大概就猜到了後面的動蕩,這還用說嗎?弟幼如鼠,兄長如虎,肯定是發生了政變,所以身為九皇子的元帝,才能坐上那龍椅啊。
崔敬忠看她一臉明悟,便就笑了笑,將那場動蕩,言簡意賅的說了出來。
果然就像米蒔三猜的那樣,九皇子篡位改國號為開元。
而後來所發生的,也就像亡國的主題,荒淫無道,民不潦生,亂世出英雄,大燕的開國皇帝一呼百應,推翻了大梁,最後改了國號為燕,從此以後,梁姓隕落,商姓冉冉升起,大赦天下。
聽到這裡時,米蒔三皺了皺眉,心想,朝代更替由盛而衰,似乎沒什麼好驚訝的,這就好比人性,從赤條條的來,到薰染塵埃,最後遲遲老矣,都是一個生死輪回的過程,自古皇帝都喜歡叫萬萬歲,又喜歡聽人奉承萬年盛世,可其實都是一個笑話。
就像她之前悟的,這個世上最難掌握的永遠是人心,那有什麼萬年不死的老妖怪,以及萬年都不倒的王朝。
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崔敬忠跟她說前朝和開國的故事,究竟想表達的是什麼?
難道……
這米家村的人,還是前朝某個家族的後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