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氣,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才下過一場春雨的路面,此時又泛了濕氣。
米蒔三刻意在柵欄底下等著,一直等到米萬田帶著米慶林,扛著鋤頭出現在村東頭時,才直起腰,故意偷偷摸摸的往裡瞧。
遠遠地,米萬田就看到了她,臉色微暗下,就用力咳了咳。
米蒔三驚恐的轉過頭,好像才發現米萬田那樣,嚇了一大跳的往後靠,然後小心翼翼的喊了聲:“爺爺,大伯。”
米慶林眯了眯眼沒說話,但臉色卻是冷若冰霜,對他來說,米蒔三原本就是二十兩銀子,可如今,沒了!
“回來了。”米萬田走近,沉著臉看她。
米蒔三趕緊嗯了一聲,然後頭也不敢抬的嚥唾沫,驚惶的像只隨時會跑的兔子。
看她這樣,米萬田也不想再開口呵斥,心知肚明的冷哼道:“回來了就不要再去靈隱寺了,進屋。”
“是,蒔三聽爺爺的。”米蒔三乖巧的笑了笑,心裡卻翻了個大白眼,要不是娘和姐姐死心眼,戶籍又在劉氏手上掐著,這個家打死她也不想回。
雖然嘴上沒說,但米萬田怎麼不知道,她是在等他回來才敢進門,說來說去,劉氏還是沒長記性。
臉色陰沉下,米萬田就進了正房,劉氏正盤著腿坐在炕上搓煙絲,一看到米萬田回來,就趕緊起身,正要給他擰條帕子擦臉,就看到他身後的米蒔三,頓時,劉氏額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噯喲,是當家的回來了,快先擦把臉。”劉氏咬牙,一邊說話一邊手腳利索的擰帕子,話聲一落,就臉色平靜的轉頭看米蒔三,面無表情的就道:“回來了就去廚房給你娘搭把手,別杵在這當門神。”
米蒔三嘴角勾了勾,二話不說給劉氏行了個禮後,就飛快的跑了。
但她才出正房,就聽到米萬田動了怒,只見那糊了紙的窗戶上,啪的一聲,一條濕帕子就從那掉了下去。
“劉氏,這個家你不想呆了是吧,既然如此,就滾回你的望鄉臺,以後也莫要再回來。”
又是休妻,米蒔三眼一亮,立馬收起腳站在門外光明正大的聽。
劉氏嚇的臉色都發青,哭天搶天的就在炕上坐了下來,拍著大腿就幹嚎道:“噯喲,我這是什麼命啊,我為這個家累死累活,二十多年了連一句怨言也沒有,臨到黃土埋了半截,你卻要休了我,當家的啊,你的心咋就那麼狠啊。”
米萬田無所動容,冷著臉再次怒斥:“我再說一次,從今以往後,不準再像以前那樣對米蒔三,她姓米,是我米萬田的孫女,你再把她往死裡作,丟的那就是我米萬田的臉面,你要做不到嬌養她,那就立馬給我滾。”
米蒔三微微吸了口氣,一轉頭就看到從土房走出來的羅氏。
羅氏看到她,陰暗的臉上彷彿蒙了霜,剛想開口說什麼,放下鋤頭的米慶林就沉著臉罵道:“看什麼看,給我回房待著去。”
羅氏一臉不心甘的剮了米蒔三一眼,這才進了屋。
與時同時,聽到動靜的左氏和米盈盈,也從廚房走了出來,一看到米蒔三回家,兩人都喜極而泣的小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