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蒔三垂了眼簾。
按理這大戶人家的教育,比普通百姓要嚴厲,更甚至在啟蒙時,家中的長輩,就會為其規劃一條路。
幾年前顏家來米家村設靜廬山莊的時候,人人就知道,這顏六公子先天體弱,出生便帶胎寒,一是需要靜養,二是需要依賴這邊的溫泉水驅胎寒。
一開始,大家還以為,這顏六在家中不受寵,所以被打發到這裡眼不見為淨,可幾年時間下來,人人都發現,每天都會有馬車進出,比如那揚州寸布寸金的綾綃紗,就從來沒間斷過,還有那些時令鮮果,番邦瓜果,幾乎每天都能準時送到。
在這個物質匱乏,又交通不便的古代,可千萬不能小看這些水果,就拿閩南運來的荔枝來說,那都不知道耗死了多少人力和馬力,說一棵荔枝價值一金都不算過份。
如果這位六公子真的不受寵,那源源不斷的物資,又何必準時準點的送到?
還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所以說,這位顏六公子,應該是很受寵的。
但要說受寵,可又為何家中長輩,不讓他去考科舉?
畢竟人若文弱,那就只有讀書這條路最能飛黃騰達,平步青雲。
米蒔三深吸了口氣:“那顏家是商戶嗎?”
了空不耐煩了:“你就別問我了,這些事我都不知道,我說三丫頭,你打聽的這麼仔細,難道是嘴上說不想,實際上心裡想去當丫環?”
米蒔三沒好氣的瞪他:“我是瘋了才會良民不當,賣去當奴婢。”
“那你打聽這麼多做什麼?”
“因為我很詫異。”
“詫異什麼?”了空舔了一下嘴唇,心裡爆了粗,心想,你個臭丫頭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說半句藏半句了。
米蒔三拍了拍褲腿上的折皺,淡淡的道:“詫異我得了天花,他們還想買我當丫環。”
她可沒覺得這是福星高照,還是黴運當頭,正確的說,這叫不符合邏輯,事出其反必有妖。
了空頓時瞳仁微縮,臉上露出了凝重。
“那是何道理?如果真是天花,那就是瘟疫,也是不治之症,他們把你弄去,是什麼心思?”
“你問我,我問誰?”米蒔三煩燥的撐起臉,這事她也想不通,眼下忐忑的就是,她人一走,寡毒的劉氏會不會又揹著她,把那買身契給簽了。
這樣一想,米蒔三就開始懊惱,懊惱不該裝天花,現在好了,村子回不去,只能隔岸觀火心焦心燥,這就叫百密一疏,一失足就成了千古恨,說到底還是沒有考慮縝密。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幫你打聽打聽?”
米蒔三點頭,她現在不方便露面了,只能讓了空去打聽。
“對了,順便再幫我打聽一下望鄉臺的王東,據說是個讀書人,年紀跟我姐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