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的視線,全聚焦在齊寧身上,可齊寧卻半點也不露怯,腰挺的直直的,眼神也不慌不忙的直視米萬田,好像他說提親這話,本就理所當然那般。
米萬田深吸了口氣,沉聲道。
“寧哥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繼承的是你爹的衣缽,將來也是個郎中,這郎中治傷,自然是不能拘泥於禮數,更何況蒔三還小,我們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
說這話時,米萬田的眼神明顯浮躁,似乎根本就不懂處理這種事,也似乎很不耐煩站在這屋裡。
齊寧依然八風不動,清冽藏淵的眼底平靜無瀾。
“話雖是如此,可到底還是男女授受不輕,我既然看了,自然就要承擔。”齊寧咬定不松,一點也沒覺得,這是米萬田在給他臺階下。
米萬田只覺得心裡更煩躁了,他認為,不管是賣米蒔三也好,還是嫁米蒔三也好,都不應該歸他管,他是男人,男人就只主外,不主內。
“寧哥兒你先起來,劉氏你來說。”米萬田黑著臉,敲了敲煙鬥,就提起搓澡巾出了正房。
看到米萬田這態度,米蒔三冷笑。
七年了,她這個便宜爺爺,把男主外女主內,貫徹落實的淋漓盡致,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劉氏在這個家裡,才飛揚跋扈的成了一言堂。
這時,劉氏也回了神,知道米萬田這是不想管了,頓時就盯著齊寧,陰晴不定的坐了下來。
“寧哥兒你說這話,你爹和你娘知道嗎?”
此時劉氏的腦子,那是轉的飛快,在這個節骨眼上,齊寧來提什麼親,豈不是要壞了她的好事麼。
齊寧神色很淡定,米萬田一走,他就站起來道:“劉家奶奶放心,此事我爹孃早已知情,若不是因為您要賣蒔三妹妹,今天我也不會冒然提親。”
劉氏鐵青著臉,看也不看米蒔三的就道:“寧哥兒,這提親不是小事,就算你爹孃知情,那也得他們上門來說才算數,天色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說完,劉氏就給米慶林打了個眼色:“慶林,你先送寧哥兒回家,別的事情,等明天再說。”
米慶林趕緊應了一聲,上前一步就作勢要送齊寧走。
左氏心裡淩亂的沒了主意,既不想齊寧走,又搞不明白,怎麼從藥童變成提親。
而此時齊寧垂著眼簾,就眼觀鼻鼻觀心的道:“先不急,跟蒔三妹妹提親的事,還是說清楚了比較好。”
劉氏撇著嘴角,想也不想的就道:“行了,這要說清,也要你爹孃上門來說才算數,你單獨跟我說,算個什麼事。”
自古以來,婚事就由長輩來定,那有自己在這裡說提親的。
更何況劉氏根本就不想齊寧提這個親,更不希望把齊寧和米蒔三劃到一起,別看她大字不識,可這筆帳,她心裡清楚的很呢。
你想啊,如果真把米蒔三許給了齊寧,那最多也就是二十兩聘禮,可她現在拿了這聘禮,至少還要替齊家養九年的兒媳婦。
整整九年只出不進,光是嚼用都不是個小數目。
然後再等到九年後,米蒔三出嫁齊家,大家又是一個村的,那怕她再寡毒,總要顧著米萬田的臉面,別說什麼四抬嫁妝,兩抬總是要她來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