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清晨,李沐春也沒有回到郡守府中,而是隨便找了個半夜還開著門的客棧簡單住了一晚,這些天裡,李沐春越來越能感受到莫名其妙的疲憊敢以及那種力量流逝的感覺。
黑衫男子握了握拳頭,重新戴好帷帽,在天空剛剛破曉之時,便出了客棧去。
今日,李沐春自然是想要去拜訪一番那位湖君老爺,如今的採濤郡大變天,跟著改變的還有那位湖君老爺,採濤郡的百姓在知道之前採濤郡那事跟湖君仰從有關之後,採濤郡三縣之中凡是有供奉著這位湖君雕像的地方都被人盡數搬了出來,當場砸碎而去,即使是那座湖君廟也未曾倖免於難,都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砸了個稀爛。
今夕可不同往日,李沐春不得不認同當年自己那番“恐嚇”是正確的,光從之前來時鴻淞湖水看來,這位湖君就已經為這採濤郡幹了不少好事,李沐春在一路上還聽說,在當年那事結束之後,湖君仰從為了給採濤郡三縣百姓賠罪,在大庭廣眾之下施展法術,在接下來的好幾年裡,採濤郡都是風調雨順,就連糧食的收成比起採濤郡最為繁盛的時期竟然還要高出好幾成,所以當下,那些個消失殆盡的湖君雕像又陸續立了起來,小到一處石柱上雕刻,大到單獨一尊,前放放有幾尊香爐,供百姓上香,而那一座湖君廟,在郡守廉明有的幫助下,也重新蓋了起來,並且規模比起之前那個小廟要大上不少,完全可以稱作小殿也不為過。
李沐春乘車來到先前那座湖君廟前,面對煥然一新的廟宇,李沐春走了進去,廟裡,兩邊是畫像,都是那湖君施法或是親自蒞臨縣城之中的模樣,然後在廟宇最中間,便是樹立著一尊高大的白玉雕像,只見雕像上的湖君仰從單手持槍駐地,另一手便是捧著一支淨瓶,李沐春一看就知道這座雕像一定是郡守廉明有花費了大價錢請了專人設計雕刻的,面部表情活靈活現,動作莊嚴威武。
“形象倒是好了不少,也不知實際做事如何。”
李沐春從腰間“金蠶”之中取出三根松香,點燃之後,分別插在每一尊香爐之中,然後雙手合十,心中默唸幾句,又看了看身前這座雕像,轉身出了殿去。
黑衫年輕男子走到一處人煙稀少的湖邊,岸邊有一垂柳,長條垂入湖面,在徐徐清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晃,帶起陣陣漣漪。
李沐春湊斗笠摸出幾枚銅錢,然後用特殊的紙張包裹之後,將其扔入水中,便在岸邊靜靜等待。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在黑衫男子身前不遠處的水面上逐漸形成了一個漩渦,從中浮現出一位白色頭髮的男子,一身藍綠色長袍,腰間挎刀,一隻手扶在刀把上,在見到岸邊那位男子之後,氣氛的說道:“哪裡來的外鄉人?不知道我們這裡已經去除掉這些習俗了嗎?趕緊收回去。”
那名男子便將那一包銅錢丟回了李沐春的手上。
李沐春拿著錢袋,笑問道:“什麼時候改的?”
“當年那位大劍仙前輩走了之後,我們湖君大人就已經將一切舊習俗給廢除掉了,這好不容易治理好的湖水,可別在你這裡給整壞了。”
李沐春哦了一聲,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當年那麼一嚇,這位湖君還真怕著了。
“敢問尊姓大名?”李沐春抱拳問道。
“水侍濮力。”男子自報大名,“看來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外鄉人了。”
濮力笑了笑,自從那位前輩因為某些原因招惹了外鄉來的那位大劍仙以及那位道爺身死道消之後,他濮力正好就有了機會,這些年替湖君老爺東跑西跑,那是賺夠了名聲,不說家喻戶曉,最起碼見到個人都能叫出名字來,也算是小有名氣,而眼下這位男子既不知道廢除的舊習俗也不認識濮力濮大爺,那不妥妥的外鄉人一個嘛。
“原來是濮水侍,久仰久仰。”李沐春說道。
濮力這才好好打量了一番這位外鄉來的男子,身板還不錯,就是戴著帷帽看不清相貌,於是濮力便想要用法術看清楚眼前男子的長相之時,那位男子卻突然說道:“不知如今湖君大人是否在萍興水府,濮水侍能否幫我引薦一二。”
“你要見我們水侍老爺幹嘛?”濮力問道。
“自然是有事相談,還請濮水侍通融一番。”李沐春依舊抱拳道。
濮力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回答道:“你先在這等候一會,待我去稟報湖君老爺。”
“那還請濮水侍快去快回。”李沐春笑著招手道。
濮力瞥了岸上男子一眼,有什麼事情這麼急?不過雖然是這麼想,但腿腳功夫還是不敢怠慢,既然是與湖君老爺有事相談,萬一是什麼大事,自己要是給耽擱了,那麼這些年來的功績不久全部白白浪費了嘛。
一入水中,濮力身形便加快了好些,直直的朝著那座水府游去。
水府依然是那般規模龐大,當年湖君仰從為了躲過那位年輕道人的通天法術,不惜依靠了整座水府積攢的水運從而自保,使得看上去貝闕珠宮的宮殿如今暗淡不少。在這十年間,湖君仰從首先就是致力於修繕水府工作,直到如今,還是未能將其恢復如初,想當年,那可是承載了整片鴻淞湖水運的府邸。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大殿之內,湖君仰從剛剛修繕完了一條湖底的地漏缺口,正坐著閉目養神,想著稍微休息一番,這個時候,水侍濮力剛好回到水府之中,在詢問看守殿門的蝦兵之後,猶豫再三,還是以心聲將此事稟報給了湖君。
仰從緩緩睜開眼睛,難掩疲憊神色,這些年,自己這個湖君當得可比某些王朝的天子還要忙,先是每天要親自遊一遍鴻淞湖,檢視哪裡有當年留下的地縫,然後便是煉化一些山上靈石,使用他們這些人間小神特有的秘法,為水府積攢一些個水運從而修繕。能夠真正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時間還真不多,仰從主要還是怕不知道那位劍仙什麼時候會回一趟採濤郡,要是自己某天懈怠了,又剛好碰到那位劍修途徑此處,那不是著急給自己頭顱送出去嘛,所以仰從決定先努力幹那麼幾年,將這鴻淞湖整頓好之後再享福,這樣一來,就算是那位劍仙到訪,自己也有可說的一面。
濮力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仰從倒是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以心聲回應道:“進來吧。”
大殿門一開,濮力便走了進來,然後說道:“水侍濮力見過湖君大人。”
“說吧,何事?”仰從一隻手撐著臉頰。
“有一外鄉男子求見湖君大人。”
“外鄉男子?”
仰從稍微坐正了身子,又問道:“此人可穿著一身青衫?”
濮力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那人一身黑衫,頭戴帷帽,說是有事情與湖君大人說說。”
仰從猶豫了起來,他可沒精力去見什麼無關緊要的人,但是如果此人是那位劍仙,就不太好說了,他不想賭,也不敢賭,所以立即起身以水法瞬間將自己轉移道水府外,吩咐道:“你不必跟來了,我親自去見見那位。”
濮力領命,也是出了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