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楚言在自家院子裡遊逛,路旁的落葉染了白霜,已是深秋的時節,淩楚言眉頭緊鎖心緒繁雜,最近發生的一切,需要他思考的東西實在太多,思考的太久腦子裡越是混沌,越是昏沉,回過神時他就站在了南梔苑的大門前。
他抬首看著南梔苑的牌匾,眉頭的苦愁稍稍舒緩,他勾著唇笑起來“竟然不知不覺間又走回了這裡。”
他伸手推開厚重的門扉,裡面的光景一點點呈現在眼裡,院子裡還是溪水襯著竹林,盆景擺滿了路旁,仍舊當年的模樣,他跨過門檻走進去,彷彿耳畔還回響著歡聲笑語,她的笑臉猶在眼前,淩楚言開啟房門。裡面的擺設還是和她還在的時候一樣,只是少了燈火的長明,少了歡愉的閑適。
他一步一步的走進去,心情隨著步子越漸沉重,坐在椅子上,為自己倒一杯茶水,一室的沉靜,只聽得茶水落入杯中的聲音,自尹碧落走後他就再也沒有踏進過南梔苑,可何傳茲隨時都會派人過來灑掃,更換茶水,雖自己未提過半點卻也是預設,也許心底的某個地方,他還在欺騙自己,欺騙自己留著南梔苑她就還在這裡,只是……南梔苑早已經滅了燭火,暗淡的沒有一絲光明。
水氣朦朧中他看見一隻帶著戒指的手為自己掌著茶壺倒茶。
“碧落”他開心的抬頭,可眼前的人變得縹緲,她對著自己笑,身子漸漸變得透明,消失在眼前。
淩軒禹握著茶杯自嘲的笑了,是啊!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因為自己的無能送給了淩軒禹。此刻她應在淩軒禹的身邊陪著他才是,手裡的茶杯被捏得十分緊,緊的指尖都泛了白。
淩楚言坐在桌前,透過門扉看著院裡院外的風景。王府還是王府,南梔苑還是南梔苑,這裡的一草一木和她離開時都還是一樣,只是他們之間再不是當年的模樣。
目光沉迷間他看見尹碧落坐在院裡撫琴,看見她在院裡修剪花枝,看見她坐在桌前剪著喜字一臉幸福,看見她躺在自己懷裡睡意香甜,這裡到處都是她的影子,都是她的味道,可是……至此以後在也不會有了……一切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一室的沉寂。
是自己,是自己一手毀了一切,把她的一片真心揉碎了扔在地上。
淩楚言心裡百感交集,他越是獨坐就越是寒冷,他走近窗邊輕輕撫摸著窗框,從前她最喜歡的便是從這裡看著窗外的風景,這個角度正好,可以將院落裡的景色都收入眼底。
窗外的天色漸漸籠了黑霧叫人看不清景色,他想起尹碧落和淩軒禹在壽宴上的相視一笑,想起淩軒禹摟著她的情景,想起尹碧落嬌嗔的神情,心底就越發的自嘲,也許……她早就忘了自己,早就不愛自己了。是啊!自己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又如何?能討得原諒?
他獨坐了小半日,天暗沉下來,才出了院門就瞧見何傳茲。
“你怎麼知道本王在這裡?”
“奴才上下都找遍了,想著王爺也許會上這裡。”
“何事?”他的聲音清冷,沒有一絲溫熱。
“王妃請您過去用膳。”
“知道了。”
淩楚言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他側頭看著南梔苑的牌匾沉默了許久。
就在何傳茲以為他僵住的時候,就聽見他語氣平淡。
“封了這南梔苑吧,明日起不用再來灑掃了。”
何傳茲站在原地,一句話好半天才回過神。“王爺……為何要突然封了南梔苑?”
淩楚言看著路邊的野草,葉片上凝了水露。
“院子裡的人……永遠都不會回來了還留著做什麼?”淩楚言眸色變深,藏著隱隱的疼痛。
“可是……王爺……”何傳茲想告訴他:留著也是個念想。
“封了吧,有的東西……終究是回不去了。”
何傳茲不知說什麼好,心裡五味陳雜,看著淩楚言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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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楚言跨進房門就看見克羅抱著孩子正在哄他睡覺,可孩子哭的厲害,哭聲震得滿屋響。
“綿兒哭的厲害,非要你,我也拿著實在是沒有法子。”克羅一臉無奈,看見淩楚言的那一刻神色都明亮了起來。
“本王來吧。”淩楚言小心的抱過孩子,剛接過孩子就停了聲音,大眼睛滴溜溜的望著淩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