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雖大,但淩楚言摸得清路數,可這一回他只想放空一切到處遊走,沒有目的地,走到哪裡就算是哪裡。
院子裡的桃花開了五六成,紛飛的花瓣飄進池塘裡,飄落在地上,飄落在花盆裡剛開的花上,葉子上。花盆裡的花也開了一些,有的還打著花骨朵,看著也別有風韻。一陣風吹起,花瓣隨著風送到淩楚言的眼前,打了一個旋落在腳邊,在那紛飛的花瓣裡,滿園的花叢中他看見了尹碧落,她穿著紅染的新衣,鬢間是一朵紅色的絹花,唇色紅豔,迎著霞光站在樹下,霞光照的她披了一身金光,美豔無暇,照的淩楚言手間的戒指也閃著光輝,恰巧她也正看著自己。
淩楚言還沒做好準備見她,卻在最沒有戒備的時候撞見了,但很快調整好了神色,卻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尹碧落遠遠的就看見了他,勾起一抹笑意,福身點頭,舉手投足間魅惑如妖,淩楚言看的有些愣神,衣衫襯的她身材有致,本就貌美的她加上這樣紅豔的妝容直直將人勾了去,淩楚言覺得她這樣的神色看著十分眼熟,彷彿在哪裡瞧見過。
淩楚言還是站在原地,他不知現下當是如何,他瞧著尹碧落站在花叢裡,像是一副即陌生又熟悉的美畫。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沉默許久,淩楚言開口的是這一句話。
尹碧落搖頭,笑著,紅唇皓齒,引人入勝“碧落自知福薄,王爺多慮了。”
“你叫···我王爺?”淩楚言的心開始抽痛,面上有了慌亂的神色,心一下蕩到了谷底。
仔細瞧著尹碧落,她低著眸看著地上花盆裡的花,眉目間都是遮擋不住的媚色,他驀然想起來,這樣的她,很久之間他見過,在鶯語閣的臺上她第一次獻藝的那天他就見過了,是了!那一天她也是穿的紅衣,梳的紅妝,眉眼間都是勾人魂魄的神色。而今她卻以這樣的姿態來面對自己。彷彿就像···就像那個曾經把自己裹進殼裡緊緊封閉自己,隔絕他人來保護自己的紫櫻。
“碧落不覺得這樣的稱呼有什麼不妥。”尹碧落的語氣有些淡,淡的就像空氣。
淩楚言沖了上去拽住她的手,力氣有些大,大的尹碧落有些吃痛,可她卻強忍著。
淩楚言拽著她的手,眸子裡有火,可半天說不出什麼,他能說什麼?又能告訴她什麼?自己身不由己嗎?不!他娶了克羅是事實,負了她是事實,把他們的親事攪黃了也是事實,說到底自己沒有資格質問她什麼,她能如此,不哭不鬧已是對自己最大的體諒。
淩楚言有些失意,垂下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大片陰影,目光劃過她的手,發現她右手的手指上沒有了戒指,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心在迅速的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你的戒指呢?”淩楚言皺著眉,有些不悅,更多的是慌張。
尹碧落扭過頭定定的看著他,目光堅定“請王爺放手。”
“我在問你,你的戒指呢?”淩楚言盡量的剋制住自己語氣裡的情緒,他看著尹碧落的眼睛深不見底,像一池冰凍的寒潭。
“請王爺放開。”
淩楚言瞧見她的手被自己抓的發紅,又覺十分心疼便放開了手。尹碧落福了身側過去和淩楚言擦肩走過。
“尹碧落!我在問你一句,你的戒指呢?”
“丟了。”尹碧落停住腳步,說的淡然。
“何意?”
“王爺聽不懂我的意思嗎?丟了!”
“當初你送我戒指時是你說要與我長相廝守。”
“我想王爺沒有搞懂碧落的意思,我是說我想和我相愛的人長相廝守,王爺!天色已晚,你的嬌妻還在新房裡等你回去,與其在這裡與我爭這些個東西,還不如早早回去莫讓她空守冷房,在冷了芳心才是。”
尹碧落走的決絕,淩楚言站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回頭,走到她方才站過的地方彷彿還留著她的氣息,透過樹杈間看著夕陽,餘光還是刺的眼睛很疼,他早該猜到的,她雖看著柔和卻是個烈性子,認準的事情說一不二,更何況自己瞞著她也不知會一聲,自己要和克羅成親,還是在自己和她快成親的時候,又用了她的紅燈籠,那些東西都是她精心一點一點挑出來的,換做誰都會生氣的。
淩楚言的心一陣抽痛,就像有人用小刀一點一點剜割他的心,還一邊撒著鹽,疼痛難忍,他從未想過原來情愛也會讓人這麼痛,痛的說不出話,痛的無法呼吸。
伸手拂過一枝桃花,桃花開的嬌美,如同她一樣勾人。
“我是說我想和我相愛的人長相廝守。”
這一句話回響在耳邊,淩楚言心裡賭著一口氣,手一用力,折斷了花枝,花朵在手裡被捏的七零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