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分明的地方早已經涼了起來,不過對於離赤道特別近的地方來說,陰涼完全就是奢侈。
一座殘破的佛像下,坐著一個塊頭驚人的大個子年輕人和一個看起來有些邋遢的糟老頭子。
糟老頭子手裡拿著長長的煙桿兒不停地嗟著,大口大口地吐著菸圈道:“今天這菸絲的味道還不錯啊,跟哪兒弄的?”
年輕的大塊頭抬頭傻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低頭繼續編著手裡的草鞋,就像沒聽見老頭子的話一樣。
這時,他倆面前走過一個年紀稍大的老太太,嘴裡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大堆,然後順手扔了張紙巾在地上。
大塊頭沒有猶豫,撿起紙巾來,跑了幾步順手遞給了路的另一邊那抱著孩子正在乞討的婆孫倆。
老頭子看得一陣搖頭,等他回來了才說道:“我說你小子也真是蠢得跟頭驢似的,咱倆多少天沒開葷了,你還有心情做善事啊?”
大塊頭把手裡最後一點活給做完了,順手把老頭子腳上那已經斷得差不多的草鞋給拔拉了下來,換上這雙新的。
老頭子的腳指頭美美地翹了兩下子,嘿道:“不錯,比剛跟著我的時候靈活多了……喂,老子跟你說話呢,你怎麼就不吭聲啊?”
大塊兒裂著嘴嘿嘿一笑,兩排大板兒牙晃得人眼睛疼,就是不說話,因為他知道,一吭聲啊,保不齊又是一頓暴打。
老頭子逗了他半天,也見他不上當,心想這小子也算學精明瞭,距上一次捱打已經過去了七天了,看來他已經這乖了啊。
“得了,去掙錢吧!”老頭子招呼了一聲後,大塊頭馬上將佛像邊上的一塊木牌子立在了路邊,上面寫滿了蝌蚪一樣的文字。
本地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大概意思是,“挨一拳五珠,打死不用負責任!”
看到這塊牌子立起來,周圍的本地人一陣起鬨,不一會兒就圍了上來。糟老頭子往地上一躺,眼神有些昏暗,不一會兒,又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了,好像身邊的熱鬧場面跟他沒有半點半系一樣。
就在這時,幾名本來的年輕人光著上半身走了過來,拿過牌子看了看,馬上笑了起來。
然後往地上扔了一百珠,算一算,這得捱上二十拳呢。不過大塊頭心裡很是得意,畢竟像這樣的大客戶很難碰得上一個,十珠一個餅,一百珠就夠十個餅,他吃七個,剩下三個給師父,早中晚飯都有著落了,划算。
正當他準備去撿錢的時候,剛才抱著孩子乞討的老太婆一把拉住他,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大堆,大概意思是,“不要撿,他們是拳館的,從小踢椰子樹長大,手腳硬得很,你會死的。”
而旁邊那個滿臉髒汙的小姑娘死死地抱著他的手臂,泛著淚光地搖著頭。至從他們來到這裡後,這婆孫倆每天多少都能得到三四十珠的救濟,人心肉長的,她們不能看著大塊頭去送死。
大塊頭聽不懂她們說了什麼,不過看她們的神情也知道這是在關心他,擔心他的安危。
活了三十年,除了他弟弟王大根之外,還沒有誰在乎過他的生死,包括人群外正在打瞌睡的師父。
裂了裂嘴,笑得比陽光還陽光,失蹤了近一年的二傻子一把撿起來了地上那一百珠,然後裝進兜裡,輕輕把這婆孫二人推到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臉,一臉憨傻的笑容,就像在說放馬過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