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根站在兩扇大鐵門外的馬路對面,看著高牆鐵網,吊兮兮地抽著煙,都已經燒到菸屁股燙了嘴才把煙給扔在地上踩熄了。
一輛嘎吱嘎吱響的破公交駛過這一站的時候一腳剎車剎出了二十幾米才停了下來。如果不是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王大根撿了一塊鵝板兒石在手裡,他可能連剎車都不想踩一下。
最後再看了一眼那牌子上的大字,“江雲市第一看守所”,王大根啐了一口,扔了手裡的石頭,端著兩手朝公交車追了上去。
公交車上坐了四五個人,看到王大根的時候,第一時間抱了團縮到了最後一排去了。
司機撇了撇嘴,看了看錢箱,再看著王大根,哼道:“有卡刷卡,沒卡投幣……哎,這年頭的看守所關不住人了嘛,什麼人都往外放,也不看看對社會有沒有害!”
王大根懶得理他說了什麼,全身上下一共換出二十五塊,唯一的兩塊零錢已經在來的路上給用了。
“師傅,我給五塊,能找三塊嗎?”王大根的聲音很獨特,反正跟他有點粗獷的外表不太相配。
“不認字兒啊,那上面不是寫著的吧,自備零錢,恕不找補……”司機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也不急著松剎車,那意思就是反正你要走就投錢,你不投錢,就下車。
尼瑪啊,老子認識字兒,誰讓你跟我再讀一遍啊,二球!王大根心裡罵了一句後,衝後面坐的乘客招了招手,問道:“請問誰有零錢,給我換換唄!”
就那麼幾個人,瞬間低下頭,他們絕對不想也不願意跟一個剛從看守所裡放出來的人說話。
王大根看著大家的眼神,懶得跟他們計較,直接把五塊錢投進箱子裡,就當是做善事了吧。
司機的目光鎖定在了王大根的手上,想不到長得這麼犯罪的一個人,居然有著這麼好看的手,太不可思議了。
五年沒回江雲市,這裡簡直髮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鄉鎮通了公路,城鄉一體化搞得風聲水起,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在沙漠、原始森林,還有沼澤裡鑽了五年的王大根有種跟不上節奏的感覺。
本來今天是想來看守所辦點事的,結果被忽悠了一大圈子,說到底,還是要錢。
就王大根回來時的那幾萬塊錢,已經全部都用掉了,下了車之後,除了些零錢根本沒有多餘的,攤上這麼個事兒,還是挺麻煩的。
不一會兒,車已經開到了城郊的一站臺,王大根下車的時候聽到幾個人終於是鬆了口氣。
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跟一頭亂得跟草一樣的頭髮,王大根嘿嘿一笑,看來這群人把自己當成剛從看守所裡放出來的癟三了。
王大根長得沒那麼嚇人,只是他身上的黑色t恤衫除了土就是灰,一條迷彩褲上還有幾個爛洞洞,頭髮長,鬍子亂,最要命的是,左邊的臉頰上還一個環形的傷疤,讓他看起來有點猙獰。
這操行,站在看守所的面前,是個人都會認為他是剛出來的。
回家的話就在這個站換乘公交車,王大根不急著回去,他還得先找一份事做,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掙一筆錢,有急用。
沿著站臺一直往城裡的方向走,新城擴充套件到這裡有些年頭了,想當初這裡還是一片爛菜地,沒想到現在都這麼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