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個功夫,那歌女告罪了一聲,柔柔地說是要去洗漱一下。幾個老爺一邊談笑風生,一邊揮手允諾。歌女見狀躬身道謝,款款而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歌女又回到了雅間。
然而,在歌女剛進屋的一瞬間,孫斌猛然警覺,從練氣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她。
不想孫斌這一舉動,讓一直注意他的邢大人以為他是看中了這個歌女,趕緊招呼道:“還不過來給府尹大人敬酒?”
話說完,好幾息的時間都沒有聽到歌女的聲音,仔細看去時卻見此時的歌女已經沒了方才的柔情媚態,眉目間的神色倒有幾分像個男子,正死死地盯著席間的幾人。
除了孫斌父子,幾個官吏被這眼神盯得毛骨悚然,本縣的法曹官一拍桌子,怒斥道:“你這歌女,既知我等身份,焉敢如此無禮?”
歌女聽了這話,立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上磕頭。
再張口時,哪還有方才的柔弱聲音,竟是滿嘴的男子口音,一口氣說道:“啟秉諸位大人,小的山西王雲。幾年前來到金華,做個小本小生意餬口。外出居住在南平州城中的‘天成客店’時,那店主周應見我孤身一人又身懷資財,便起了歹心,用酒將我灌醉並殺死,又於半夜將我屍體掩埋在了客棧的地下。求幾位大人伸張正義,為小的申冤報仇!”
原來,眼前之人是被鬼魂上了身!
幾個官吏聽了,不禁驚駭莫名,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出聲說什麼,屋中一時間陷入了冷寂。
孫斌此時已經有了道基,以孫旭教授的法眼觀看,見這鬼魂並無惡行,便打破寂靜道:“你既然在南平府遇害,理應去南平官吏處,為何來金華?”
那鬼魂頭也沒抬,幽幽道:“老爺有所不知,我雖死在南平,但怨氣未消,死後便渾渾噩噩地回到了故鄉。而金華的城隍爺見我有些機靈,便收我做了陰兵。只是不將那惡人繩之以法,我心中怨氣難平。只要老爺能將我的事情告訴南平官吏,到客棧掘屍驗骨,就足夠了。”
孫斌沉思片刻,又問:“此事簡單,但你為何不自己去申冤告狀呢?”
“老爺明鑒,我已做了陰兵,不能擅離職守。今晚是不得已,才借了這個歌女來說話,求幾位大人為我伸冤!”話音剛落,歌女忽然撲倒在地。
幾個樂師早已經被這一幕驚呆了,躲遠了一步,見歌女倒地,竟無一人敢上前。
孫旭見狀,上前將歌女扶起,掐了她的人中。
歌女眼皮晃晃悠悠了幾下才蘇醒過來,問起她剛才發生的事兒,她卻是呆滯茫然,一無所知。
有了這件事情的攪擾,幾個官員都有些心緒不寧。大晚上的遇見鬼,誰的心情能好?也不管這一桌還沒怎麼動的酒菜,趕緊紛紛告辭離去。
孫斌父子也隨後離了春風樓,一路步行回家。
“旭兒,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理?要不要為父去一趟南平,陳明原委?”孫斌雖然見過幾次鬼怪,可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鬼魂叫冤,一時間又沒了主意。
“父親平日裡足智多謀,今日遇上鬼怪怎麼就亂了方寸?此事只需父親一封書信,告知南平法曹,只讓他掘開那客棧的地面即可。南平法曹與父親相交莫逆,區區小事他必然不會推諉。若是發現屍體,自然將那人繩之以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