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在屋子裡聽了一陣,臉色鐵青,最後還是郭桂英出面,對著王金鳳冷冷的說:“叫吧,你就繼續叫吧,再叫大一點聲,現在公安還沒有走呢,正好可以讓他們現在就把你抓到牢裡去。”
王金鳳被嚇得啞了一陣,可她哪是那麼容易罷休的,繼而就罵起郭桂英來。
郭桂英才不怕她罵,這種人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郭桂英怒極反笑道:“我以前一直忍讓你,那是不想跟你這種人一般見識,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你怪不了任何人,那全都是你自己作出來的,瞧瞧你們家的兩個孩子都被你教成什麼樣了,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那骨子裡的根都是爛的,真正害了他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我要是你啊,哪還有臉罵得出口,早就在老楊家的祖宗面前以死謝罪了。”
以上這些事情,顏溪和果果當然都聽說了,別說楊隊長最終沒有出面求他們,就算是他真的求了,他們也不可能會答應放過楊天喜一家的。
就說她左腿被釘耙砸傷的事,當初傷口那麼深,流了那麼多血,一隻腿差點就廢了,到頭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楊娟娟不小心,而是早有預謀,只不過是人家技術不純熟,砸錯了人而已。以前沒有追究,那是他們沒有證據,現在事實都擺在面前,再輕拿輕放,那她們遭了那些罪豈不是白受了?更何況這次事件發生的性質可比上次還要惡劣得多,他們隨隨便便就想毀了別人的人生,她們還怎麼可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顏溪不禁聯想起上輩子的事情,這個時候的果果若是沒有被邵正南及時救下,若是沒有他們這些人在她身邊,她只怕是已經受到了最大的侵害了吧?
果果孤身一人,事情就算鬧大了只怕也沒有什麼用,而楊天喜還有楊隊長說情包庇,最終做壞事的人不會受到什麼應得的懲戒,反倒是被害人可能受到更大的傷害。想想,那遭受欺辱和不公的果果得多可憐啊……
楊天喜那幾個人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這邊,楊天喜和黃大仙他們幾個還沒有被公安帶走,那邊楊家就又出事了。
郭桂英和周邊鄰裡聽到聲音趕到楊天喜家裡時,只見王金鳳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只有眼珠子能動,嘴裡發不出聲音,而楊娟娟就坐在她的面前,手裡正拿著沾了血的刀子。
見如此情景,饒是郭桂英也倒抽了一口氣,其他鄰居嚇得不敢上前,只有郭桂英走進去問道:“娟娟啊,這是怎麼了,你幹什麼了呀?”
楊娟娟原本木然的臉上有些泛白,聽到聲音,她身子動了一下,揚著手裡的刀子,笑了笑,跟她說道:“伯母,你不是經常問我怎麼不敢反抗我媽嗎,你看我現在做到了,我做到了……”
“娟娟……”
“我終於做到了,終於做到了……”楊娟娟痴痴的傻笑了一陣,然後眼淚珠子一滴滴的流落了下來。
她等這一天等了十幾年,也捱了十幾年了。以前還小的時候她經常羨慕別人,為什麼她的媽媽跟別人的媽媽完全不一樣,別人家那就算再重男輕女,對於女兒多少也還有點母愛。
可她家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她從小到大感受最多的只有打罵,除了打罵也還是打罵,到後來漸漸也麻木了,可她不想過這樣的日子的,真的一點都不想啊!
窮一點,苦一點,她都不怕,她也想像其他人一樣,有親朋,有好友,不用受人唾棄,不用被人鄙夷,不用被逼著做違背良心的事,可她生在這樣的家裡,有這樣的媽媽和哥哥,她卻是一點希望都看不到,甚至連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她總算是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了,也總算可以解脫了!
郭桂英看著她又哭又笑的模樣,喉嚨好像哽住了一樣,心裡沉悶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王金鳳沒有死,身上還剩一口氣,被送到城裡的醫院後,最終又救活過來了。只是楊娟娟拿刀子殺王金鳳的事,卻在生産隊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大家都沒想到楊娟娟居然有膽子敢這麼做。
這下子好了,他們一家三口又可以在監獄裡團圓了。
大家都感到唏噓。
但要說同情和心軟,那是不存在的,那一家子禍害終於解決了,生産隊很多人都只覺得解氣,有些人還想著放鞭炮慶祝呢。
至於楊天喜他們判刑的結果卻還沒這麼快下來,是死,還是坐牢,這就要看上頭的意思了。
自經過那晚的事之後,果果就搬到了阿婆家和顏溪同住。顏溪的床很小,之前只是用幾塊木板合在了一起,現在果果搬來了,她們便又在外面多加了幾塊木板。
大抵是那晚留下的心裡陰影過重,果果剛開始幾夜都睡得不太好,不是整夜做噩夢,就是半夜被噩夢嚇得驚醒過來。而外面,也時常會有些不好聽的閑言碎語流傳出來,多是一些婦女在背後嚼舌根子,但還好有顏溪陪一直在她身邊,開導她,鼓勵她,那段最難過的日子也就漸漸熬過來了。
冬天越來越冷,這個時節生産隊幾乎沒什麼活兒幹,大家一般都是閑在家裡。
眼看著就快要過年了,顏溪和果果又一起去了一趟城裡,在買些年貨的同時,顏溪還到商場買了一把毛線團,她想給邵正北織一條圍巾。
邵正北膚白,每次見他來找她時,耳根和臉頰都被冷風吹得通紅,先前她用棉絮給他縫制了一個耳罩,現在再織條圍巾,就當是過年送他的禮物吧。
上輩子讀大學的時候,顏溪也曾給邵正北織過一條圍巾,那段時候學校的風氣如此,女同學都會親手織圍巾送給自己喜歡的男生,顏溪和邵正北那會兒還不是情侶關系,當然不會主動織圍巾送給他,但架不住他太能磨人。顏溪當時雖會做些手工藝品,卻完全不擅長織圍巾,她不懂針法,送給他的那條圍巾織得歪七扭八的,可他卻當做成寶貝似的,那條圍巾他戴了一整個冬天,即便是被人笑話了,也沒捨得解下來。
現在顏溪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初學者,織圍巾的手藝也熟練了很多。
邵正北收到禮物的時候喜不自勝,歡喜得抱著顏溪不肯撒手,心裡更是感動得一塌糊塗,“溪溪你真好。”
顏溪笑:“哪裡好了?”
邵正北很輕柔的吻了一下她的唇,覺得還不夠,又親吻了兩下,輕輕道:“哪裡都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兩更呀(?°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