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是池嘉言十三歲的時候,死神從床頭上拿起來裝進黑袍裡面的。
畫上用幼稚的線條畫著一頭狼和一個戴著面具的黑衣男人——正是死神騎著神獸蒼風淩駕騰空的情景。
池嘉言目光炯炯,死神卻神色冷淡:“嗯,以前順手拿的。”
“難怪我一直都找不到!”池嘉言小聲又雀躍的感慨,隨即笑起來,“原來是哥哥拿走了!哥哥喜歡的話我還可以畫的,我現在畫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死神道:“嗯。”
“這個太醜了。”池嘉言看著畫上的死神,“我得重新畫一幅。”
客廳的玻璃牆後面出現了另一個身著黑袍的身影,是陵霄。
兩個陵霄遠遠相望,彼此臉上都沒什麼表情。
池嘉言沒察覺死神的冷落,也忽視了蒼風在院子裡把鬼魂追逐得雞飛狗跳四散而逃,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因為樓道裡的高考生鬼魂被吞噬就感覺到不忍的他了。
注意到死神看向了陵霄,池嘉言摸了摸耳朵:“啊,忘了告訴你,另一個哥哥也來了。我還以為他是你,還問他你睡得好不好。”
“他的確是我。”死神邁著步子往客廳走去,“你這句話很矛盾。”
陵霄一夜沒有休息,身上的寒氣尚未收斂。
不過他也脫去了外袍,和死神一樣只著中衣。
死神記得,這個是時間段自己去處理過的死亡事故,應該是高速列車脫軌造成大規模死亡的那次。現場太過慘烈,黑袍被弄上了血汙,當時自己是脫去了外袍當場扔掉了。
面對死亡,他早就無動於衷,卻仍舊討厭血腥。
看來陵霄也是如此,至少這一點,在這條時間線上沒有變動。
看到兩人一起從外面走進來,陵霄看向死神的目光有點微妙。
這不能怪他胡思亂想。
他來的時候正巧碰見池嘉言只穿了一件上衣,下半身連睡褲都沒套,就穿了一條短短的內褲,兩條腿筆直修長。而且,對方在看見他的時候竟然臉紅了,還問他睡得好不好。
想也知道池嘉言是比他當成了誰。
池嘉言好像心情很好,他上了樓去,應該是去找畫具了。
陵霄先開口:“你們……”
死神道:“沒有。”
陵霄點點頭。
他還沒說話,死神卻直接道:“就算會,那也是你才會做的事。”
“為什麼這麼說?”陵霄道。
“你的意志不再堅定,讓慾望趁虛而入,讓你有了變得軟弱的理由。”死神冷冷的指出,好像對於過去這條時間線的自己失望至極,“而我還沒有。”
陵霄也冷笑一聲:“那你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呢?”
池嘉言已經從樓上跑了下來,手裡拿著一部拍立得,見了兩人一愣,又有點分不清了。
“哥哥?”
兩個陵霄一起回頭。
俱是俊美得有點犀利的五官,冷淡的神色,渾身寒氣。
明明寬敞的客廳,因兩位死神的佇立而變得逼仄起來。
池嘉言臉紅了下:“我們來拍照吧。”
“不要。”兩人一同道。
“先不要拒絕啊……”池嘉言趕緊說,“本來我是想畫的,可是發現那樣就畫不了我自己了。我想留一個合照,和你們一起,以後你們要是又走掉,我至少還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