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迢遞把會面地點選在了公園,她過去的時候,魏宗早已等候在那裡。
魏千翔真是他的命,才消失了一天多,他就萎靡得像餓了好幾天似的。看向蘭迢遞的目光都帶了刺入人心的疲憊。
“有什麼事你沖我來,不要傷害無辜。”
蘭迢遞兩手插兜走過去,低頭看了眼滿地的泥沙,嘲諷一笑:“無辜。”
“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無辜,你憑什麼覺得他無辜?”
魏宗臉色一變,連聲音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蘭迢遞不回答他,反問:“你有問過千翔,他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救命方式?他的生命承擔了多少人的無辜,你讓他的靈魂在他如此年輕的時候,就浸泡在地獄裡。這是他想要的嗎?”
魏宗面目開始猙獰,他雙目瞪圓,氣息混亂,大喝:“你把千翔放了!不然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蘭迢遞無聲一笑,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面前,她指著自己頸部的大動脈,說:“嗯,給你機會,這裡來一刀,神仙都救不了我。”
魏宗捏緊雙拳,剋制自己想殺死她的沖動。
蘭迢遞看出他眼裡翻湧的隱忍,笑了。
“不過,我死了,千翔也要陪我一起。你不折手段替他找來的腎,也會漸漸消失在他身體裡。”
魏宗大驚,他沖上去抓住蘭迢遞的衣領將她使勁一拽。他簡直要哭了。
“你說什麼?!”
路清野沖上來想拉開魏宗,蘭迢遞手一揮讓他別過來,路清野瞬間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蘭迢遞閉著眼裝作頭暈目眩的樣子,“我前幾天傷了腦袋,我奉勸你別搖得太厲害,要是裡面的淤血散開了壓迫我的神經,從而對千翔作出很可怕的事情,那我可管不了。”
魏宗無力的松開手,幾乎是哭出聲:“那你想怎麼樣?”
蘭迢遞整了整被他拽得發皺的衣領,她用深呼吸來緩解內心的痛苦。“我爸死的時候,痛苦嗎?”
魏宗眼裡閃過一絲痛苦,手上也是青筋暴起。
他沒說話,蘭迢遞又繼續開口:“我看到他屍體的時候,臉已經面目全非了。我想,他死前應該是苦苦掙紮了很久。”
魏宗的臉部已經開始扭曲,他大口的呼吸,臉上的八字法令紋像兩條深深的溝壑,裡面藏著他的淚水。
“你殺了我,放了千翔,這些都是我做的,跟他沒關系。”
蘭迢遞面無表情看他,“可他是承受者,他承受了那些罪惡,他也要付出代價。”
“不要啊,千翔是個好孩子,你是醫生,你不能濫殺無辜啊!”
“當時我爸有跟你求情嗎?”
魏宗沒吭聲,蘭迢遞又問:“我爸求你的時候,你有心軟過嗎?”
魏宗在她一連串的逼問下,心理已經承受不住的崩潰大哭起來。
與蘭英文相處,又受他照顧的點點滴滴在他的回憶裡那麼清晰,那麼深刻。深刻到他總以為又再一次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