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式要對付的那人顯然並沒有多大難處,板磚往他腦殼上砸,那人身子晃幾下,當場就暈了。
蘭迢遞往房裡跨,朝那人的後背就是一個狠棍,那人趔趄幾步,趴倒在地。房裡果然還有兩人,見突然沖出一男一女,掄起一旁的凳子就砸過來。
蘭迢遞跑了一夜,又冷又累的,身體已經沒那麼靈巧,當下就捱了那一砸。
手臂傳來一陣劇痛,蘭迢遞往後退了幾步,一抬頭那人握著已經碎成片的凳扶手朝她刺來。
蘭迢遞忍著手臂的疼痛一個旋身往旁邊一躲,那人的手一揮過來,蘭迢遞看到身後的臺桌上,路清野青雉燦爛的笑容在地上砸開了斑駁的光影。
路母開始有反應了,她被綁在凳子上,嘴裡也捂了東西,她看著滿地的玻璃鏡片,嗚嗚嗚的流淚掙紮。
鬼使神差,這樣的危及關頭蘭迢還要去撿那相片。
她看到相片上和睦的一家三口,隱忍的淚水忽然就滴落下來。
她雙眼朦朧,一眼看去,竟看到了她媽那招牌式的冷淡面容。
有些難過並不在事情發生時湧上心頭,而是在剩餘的日子裡,每個生活的點點滴滴中,用無數的回憶來一次次驚醒那排山倒海的難過。
這一刻的蘭迢遞,幾乎崩潰。
她似乎放棄了抵抗,就在那人再次朝她揮來時,身後的鐸式突然沖出來,一腳擋過那凳棍。蘭迢遞是安然無恙了,可鐸式另一隻腳又受重傷,直直跌倒在地。
蘭迢遞抬起猩紅的眼,抓起地上的碎玻璃朝那人而去。那人凳棍在手,幾次都打中了蘭迢遞的肩膀跟手臂,而她依然不退縮。
那人被蘭迢遞這股狠勁兒嚇得步步後退,就在距離路母幾步遠時,路母突然用力一蹬,身子傾倒在地,橫攔住那人後退的腳步。那人踢中她的身子突然往後一倒,蘭迢遞趁著這個機會沖上去,把他摁倒在地。
那人掙紮想起來,看著蘭迢遞那如火焰般熊熊燃燒的憤怒的眼神,他很怕死。
手中的板凳正要往她身上砸,蘭迢遞眼裡突然迸發出一股兇狠的光,她握緊玻璃碎片,朝那人的手臂狠狠的刺下去。
那人哀嚎一聲,原本握緊板凳的手瞬間一鬆。
鮮血染紅了杏色的瓷磚地板。她不知道眼見這一切的路清野的媽會有什麼反應,她也不想知道。
剛才,蘭迢遞原本要刺中的是他的喉嚨,可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她不知道。那一刻,她的理智已經全部消失殆盡,她胸腔裡有團揮散不去的氣在盤旋縈繞,她想要發洩,她想殺個人。
可能終究是職業的天性有關,她這雙救過人的手還是沒走偏。
那人痛苦的哀嚎終於把圍剿鐸式的一個男人引了過來。
就在她舉著凳子過來時,路母突然吐出了口中的東西,朝那人的腿上狠狠一咬。
那人被止住去路,踢了她幾腳,她紋絲不動。
蘭迢遞拔出那人手臂上的玻璃碎片,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手也被割傷了,又在那人兩腿上戳了兩次,阻止他起身阻擋。
就在她準備起身時,路母被那人舉起的凳子往身上一砸,凳子四分五裂,而她抽搐了幾下也沒了動靜。
蘭迢遞是徹底崩潰了。
這一幕讓她腦補出了她媽可能遭遇到的悲慘結局,她再次經歷了一個母親的消亡。這一刻,仇恨跟痛苦在她體內燃燒,她飛撲過去,朝那人的胸口就是一刀。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顫抖的手捂著被玻璃刺中的胸口,嘴裡吐出幾口鮮血後,踉蹌幾步倒在了地上。
蘭迢遞的腦子裡嗡嗡作響,之後她腦部遭到一個重擊後,就失去了意識。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明明只是一小段的夢境,卻在漫長的時間裡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她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她媽還沒死,他爸依然是個整天樂呵的、正直又帥氣的殺豬男。
她對她媽的印象並不深,不是她媽與她接觸的時間少,而是在一個小孩記憶最容易丟失的年歲裡,她就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那天她從隔壁的李奶奶家摘了一袋果子回來,剛想拿去給她媽吃,突然聽到爸媽的房裡傳來一陣壓抑的爭吵。
她在門口等了半天,那爭吵聲依然沒停,反而越來越大聲。
她捏著滿袋的果子,不知所措,這時候,蘭玲跑了過來。
她沖到蘭迢遞面前,佯裝嚇她嚯了一聲。蘭迢遞沒被嚇到,反倒嚇著了房裡的蘭英文跟她媽。
房裡安靜了一會兒,她媽推開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