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午後,陸澤林有事外出,蘇星宇卻難得精神不錯,就坐在吊椅裡曬曬太陽看書。
過年去鄉下度假別墅暫住的時候,陸澤林找了兩個保姆來照顧,大概是看她們不錯,回來以後依舊留著她們照顧蘇星宇。
不過也不知陸澤林是從哪裡找來的,其中負責燒菜打掃的是個聾啞人——雖然是個聾啞人,但是幹活非常認真仔細,並沒有因為她聽不見或不能說就偷懶懈怠。
而且正因為是聾啞人,恰好滿足了陸澤林對隱私性的需求。雖然蘇星宇現在的狀態還讓人無法看出他是懷孕了,也許以後等到明顯起來時他們不見得還需要這些保姆,但眼下,就算留她們在家裡,也不用擔心會打擾到蘇星宇——畢竟一個人是聾啞人,另一個人也就無話可說了。
平時蘇星宇幾乎都睡在房間裡,哪怕起來走動,也只是特定的兩個地方,很少跟她們有接觸。今天是難得在小後院裡曬曬太陽,她們看到了,更不敢打擾。
不過沒想到的是,徐初景會過來。
蘇星宇聽到門鈴聲響起來的時候還有些小慌——他怕會是陸澤林的爸媽或者朋友,這要見面了,多少有些尷尬。
好在保姆去開了門,看到進來的人是徐初景時,蘇星宇鬆了一口氣。
徐初景一眼鎖定蘇星宇所在的位置,大大咧咧地穿過屋子走到他那邊:“星宇哥,聽我說哥說你最近生病了?你還好嗎?我老想著有空了來看你,可我哥就是不肯讓我來……誒,我哥他人呢?”
“他不在,下午剛出去。”蘇星宇一個人悶得是久了,看到徐初景來他還覺得挺高興的,“你坐吧。”
徐初景搬過一把椅子,放在離蘇星宇很近的地方坐下了:“星宇哥,你還好嗎?我看你臉色真的不是很好啊?是怎麼了?”
“一些小毛病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替我擔心。”
“可你病很久了吧?你不知道,我哥最近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沒耐心了,跟他說句話他都不肯,還老是嫌我多事……我問他到底是怎麼了,最近連行蹤都消失,他才說原來是你病了,他為這個煩心……”
徐初景說的陸澤林是蘇星宇不知道的,最近對自己,陸澤林可算是耐心中的耐心,脾氣可能比他前二十多年最好的時候都要好。
這麼聽,蘇星宇竟然還覺得挺得意的,默默地小虛榮了一把。不過開口還是說著:“你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來都是這樣的。”
“可他就是暴躁啊,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改改他這脾氣,就不能對人溫柔點嗎?”
之前從未過這樣,可現在,徐初景多說一句,蘇星宇居然有些不愛聽了,他道:“不準胡說。”
徐初景一時沒聽出來蘇星宇是什麼意思:“我才沒有胡說。”
蘇星宇接著道,語氣溫和:“你哥現在好很多了,你怎麼就不看看他好的地方?對你也是盡心盡力的,你哪裡還有像他對你這麼好的哥哥?還不知足?”
“那倒也是,我家哥哥姐姐妹妹的也不少,就只有他對我最好……”徐初景順著蘇星宇的話說下去,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不對啊,星宇哥,你現在都會幫著我哥說話了?哎喲,你們最近感情越來越好了?”
蘇星宇莫名有些臉熱,沒用什麼力地瞪他:“我看是你變壞了,等你哥回來我就告狀,看他削不削你。”
“別吧,星宇哥,你就算不告狀我哥都想著辦法要削我了,你要是再告一狀,我哥就只有把我吊起來抽了。”徐初景嘆了口氣,隨意地說著,“我哥就是把我當小孩了,其實我都這麼大了……明明他現在連老總都不做了,但對我還是跟先前一樣,真是……哎……”
蘇星宇沒有漏聽徐初景的每一個字,清楚地聽到了“老總都不做”這五個字……他知道,其實陸澤林從接手那個公司的第一天開始就想退休,在他面前無數次念過不想幹了,可念歸念,這麼多年都做下來了,怎麼會突然不做了都不跟自己說一聲?要真的是已經不做了,那他這段日子在家裡忙的又是什麼?
這對蘇星宇而言又不會是什麼特別擾心的大事,陸澤林怎麼就連提都不提一聲?
但他並沒有在徐初景面前表現出來,哪怕幾秒內都思考過了這麼多的東西,他還是笑著對徐初景說的:“你看你哥這麼管你,你不還是小問題不斷的嗎,要是不管你,你都要拆房上天了。”
徐初景狡黠道:“星宇哥,你說的話都跟我哥越來越像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蘇星宇作勢要打他:“就你眼精,看得出來,看我打瞎你。”
徐初景嘻嘻哈哈地沒個正經,過會兒又問:“對了,星宇哥,我哥當初是怎麼追你的?”
“嗯?好端端地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想知道。”
“那你去問你哥啊,我可忘了。”
“……”徐初景無奈道,“我第一次問我哥,他叫我別問;第二次我再問他,他也跟我說他忘了……”
“……”蘇星宇好奇地盯了他一會兒,“怎麼?你是喜歡上誰了嗎?都要向你哥討教追人的方法了?”
徐初景並不隱瞞,嘿嘿笑笑:“雖然我也沒這個勇氣直接就上,但我先學習學習,也許哪天就能派上用場了。”
蘇星宇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不愛八卦的他都開始八卦:“對方是誰?也是明星嗎?”
徐初景故作神秘:“不能說。”
蘇星宇一直以來都很羨慕徐初景,不是因為他家庭條件好而羨慕,而是羨慕他在這種環境下長成的天真單純,美好善良,熱情陽光。他不用去感受什麼人間疾苦,因為他根本沒必要去感受。他可以一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周圍有一堆人為他保駕護航,他可以盡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擔心自己是否會撞到南牆而頭破血流——在他撞到南牆以前,就會有人為他在南牆上貼好軟墊,他就算撞再狠,也不會受傷。
蘇星宇繼續問:“你來看我,有秘密又只說一半,吊起我胃口就放棄,你這種行為很過分知道嗎?”
徐初景笑嘻嘻地想再開口,大門卻在這時被開啟,是陸澤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