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陳郅皓,陸澤林回了房間。
陸澤林對陳郅皓的來意反而變得不解,先前還以為他是要想辦法帶蘇星宇離開這裡的。結果他來了,只送了藥,跟蘇星宇說的話都不過幾句而已。
詳細將這些藥的吃法告訴他後,又叮囑了他很多句——蘇星宇現在的身體情況是受不了刺激的,記得溫柔對待,輕拿輕放;蘇星宇一定要按時吃飯吃藥跟睡覺,記得不能餓著不能勞累;蘇星宇不能生氣,記得不要惹他動氣;蘇星宇需要多吃點綠色食品跟水果,記得每日投餵,最好是新鮮的。
說完這些,沒再進去看蘇星宇一眼,也沒有再留,陳郅皓幹幹脆脆地走了……難道他是真單純給蘇星宇送藥來的?
陸澤林進去,就看到蘇星宇面色蒼白地睡著,有些焦心感,他很想知道,蘇星宇到底是哪裡不舒服?為什麼就是不肯老實告訴他?
蘇星宇消失的日子,陸澤林從憤怒到頹廢,再從頹廢到如今的平靜。最渾渾不像話的日子,被他媽用手指頭戳著腦門數落沒有出息。
他知道蘇星宇這兩月都住在陳郅皓那裡,就跟自己一個小區裡,就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最初知道的時候,他都氣笑了。
他的確沒有想到,蘇星宇會來這招。
他不是沒有想過就這麼把人搶回來,憑陳郅皓是誰,就算是把他的房子砸爛了,他都要讓蘇星宇回到自己身邊——這也的確是最符合陸澤林性格的做法,火爆急躁,不考慮後果影響。
但後來腦海裡兜兜轉轉又想,蘇星宇這次說要斷就真一刀兩斷的,如果自己要又強硬又以蘇星宇最不喜歡的方式強迫他,豈不是更讓蘇星宇心生厭煩?他們交往這麼多年,吵架的次數何其之多,其中冷戰分手也不是沒有。可沒有一次是鬧了這麼久又這麼嚴重的。
於是陸澤林反倒忍了下來。然後就像個偷窺狂一樣,每日都偷窺著這房子裡是否有什麼動靜。陸澤林本身就是不善忍耐的人,一時壓抑住的忍耐到最後只會讓他心中的慾望更加赤紅。等到終於有接近蘇星宇的機會時,他就再忍不住,一心只想著要把蘇星宇奪回來。
蘇星宇安靜地睡著,呼吸聲均勻。
陸澤林知道蘇星宇是真的睡著了,他甚至都熟悉蘇星宇睡著時呼吸的頻率是怎樣。
看到蘇星宇露在外面的手,陸澤林握了過來。
就是這隻手,曾溫柔地摸過自己的臉;也是這隻手,數次用力地將針紮在自己的手臂上,毫不留情。
陸澤林微微俯身,張口咬住了蘇星宇的手指。他沒有用力,或者自己並沒有感覺到用了力。但蘇星宇還是因為他的咬力,唔了一聲,隨後睜開了惺忪的雙眼。
陸澤林松開了口,松開了手。蘇星宇從床上坐起來,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是一圈牙印,問陸澤林:“……你在做什麼?”
陸澤林沒有半點被抓包的尷尬。他在蘇星宇的身邊坐下,一點點蹭過去,最後蹭得蘇星宇很近,還伸手去摸蘇星宇的臉:“我在咬你。”
蘇星宇避開陸澤林的手:“你吵醒我了。”
陸澤林也不對蘇星宇這明顯疏離的動作生氣:“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蘇星宇沒有去看陸澤林:“我說過,我只是病了。”
“那到底是病在哪裡了?”
“你見過陳郅皓,那應該已經問清楚了才對。”
“我想聽你親口說。”陸澤林道,“你跟那個醫生能對接起來的話只有一半,想來是你真一半假一半,他也真一半假一半。你以為我這麼好糊弄,會相信這些話?你告訴我,他給的這些藥到底是吃什麼,為什麼我走前你還好好的,現在就這樣了?”
“他是不是真一半假一半我哪裡知道,我只知道我對你說的都是真的。”蘇星宇的聲音沒有一絲急躁,慢慢溫和地說著,“他只和我說心髒旁邊長了一個東西,你要不信,再把他叫回來當面問不就行了?”
“別拿這種話來搪塞我。”陸澤林抓過他的手,“星宇,你到底怎麼了?”
蘇星宇沒掙出來:“說了你又不信,那還能怎麼樣,等我死了你就信了。”
陸澤林立刻粗聲:“不準說這種話。”
蘇星宇抬眼看他:“我說錯了嗎?”
陸澤林對上蘇星宇的眼神,看到裡面似乎夾雜著幾分輕視跟不屑,竟感覺有些受傷。心抽疼了一下,原來蘇星宇一個眼神對他而言就這麼有殺傷力……陸澤林松開了蘇星宇的手:“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麼了……我只是關心你……”
“你少做一些惡心我的事情,就是在關心我了。”
陸澤林自然聽得出蘇星宇在指什麼:“……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辦法改再變了。星宇,你原諒不原諒我,我都不會放過你。”
蘇星宇是為了刺痛陸澤林才會提這件事,豈料陸澤林這個混蛋反過來還讓他生氣。但蘇星宇知道,要是爭執起這件事情來,又是沒完沒了的。他累,眼下沒有多餘的精力跟心思再去爭論是非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