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張孟從縣城送來的信,簡樂陽笑了笑,決定以現在的身份見一見賀雲章。
原來不想透露身份是覺得短時間內不太可能有見面的機會,沒必要再添事端,只是陰差陽錯,賀雲章卻來了新丹縣當縣令,簡樂陽原本就沒打算再繼續隱瞞下去,現在賀雲章又親自找來,豈有避而不見之理。
簡樂陽一身中性打扮去了縣城,來到與賀雲章約定碰面的茶樓上,他來得不算晚,可有人比他更早,他還沒進入包間,裡面的人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已經迎了出來,看到簡樂陽時驚喜不已。
等進了包間,賀雲章就要沖簡樂陽拜一拜,當初沒有簡樂陽相助,他很難活著走出新丹縣境內,早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張大哥他們對他有恩,簡樂陽的恩情更大,稱一聲恩公也不為過。
簡樂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賀雲章怎麼用力也拜不下去了,想到簡樂陽厲害的身手,只得作罷:“公子對雲章的大恩,雲章無以為報,公子請坐。”
簡樂陽看他比之前離開這裡的時候多了幾分沉穩與歷練,可見之前的這段經歷對他影響頗深,來到新丹縣初初整頓了一下縣衙後,並沒有急著聽信旁人的話,而是帶著侍從悄悄去下面摸查去了,沖著這份用心,簡樂陽也相信他會比前任縣令做得好。
“順手而為,你瞧,如今我就是收取報酬的時候了,我這倉河幫就在賀少爺,不,賀縣令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沒有做犯法的事,還希望賀大人多多關照。”簡。
賀雲章以前還對倉河幫有幾分懷疑的話,現在知道倉河幫的樂老大就是眼前人,而且見簡樂陽之前又讓人蒐集了詳細的資料,對倉河幫的瞭解更甚,所以就算沒有簡樂陽的話,他也樂意對這樣的幫派多關照幾分,不讓莫須有的罪名加到倉河幫的頭上。
“我相信公子,只要有公子在一天,我能護得了一定會護住倉河幫,其實以公子的能力,雲章能做的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簡樂陽哈哈一笑:“話不是這樣說的,我跟幫裡的人說過我們現在正經開門做生意,所以我們倉河幫也得按規矩辦事,我的那套打打殺殺的可不適用了。我們幫裡包括我這個老大在內其實說起來都是粗人,那些規矩也正在慢慢地學,這其中難免不會出岔子,或是被人設套利用,如果碰上這樣的事,就要有勞賀大人高抬貴手了。”
“你放心,如果是幫裡人出錯,你也不用看我和張孟他們的面子,有這樣的人,我先頭個饒不過,到時賀大人秉公辦理就是了。”
賀雲章聽得莞爾一笑,生得如此雋秀的哥兒,卻以粗人自居,說話行事間也處處透著男兒的豪放,他不僅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反而越加欣賞對方,生而為人,哪能為身份與世俗所約束,當如公子這般率性而為才是。
他看出簡樂陽的用意,是想好好經營這倉河幫,如果他一昧看在恩人面子上不問情由地庇護,反而違背了簡樂陽的初衷,那樣的倉河幫也許就不是簡樂陽希望看到的倉河幫了。
“公子所言甚是,雲章會依公子所言行事。”
“別一口一個公子的了,我本是鄉間小民,想來賀大人對新丹縣已有所瞭解,倉河鎮下永安村簡姓人氏,村裡的夫子是我爹,我娘是倉河鎮趙屠戶的女兒,只要到倉河鎮以及永安村附近打聽一下,便知有個怪力哥兒,那說的就是我。”簡樂陽話語裡雖帶了點淡淡的嘲諷意味,可神情並非如此,只是在講述一個事實,要查明他的身份,這是最簡單的途徑。
賀雲章心裡忽上忽下的,既喜簡樂陽如此坦然將身份相告,又擔心簡樂陽不樂意看到自己追查他的身份來歷,向來伶俐的他說話變得結巴起來:“我、我不……”
簡樂陽看到漲紅了臉想要辯解什麼,噗地一聲笑出來,他覺得賀雲章能從江南逃到這邊一路躲避追殺,並不僅僅是靠運氣的,後來去了京城想必也有一番惡鬥,這都走下來了,可到了他這兒卻如此拘謹,恢複成一個真正少年的樣子,讓他忍俊不禁。
“我沒有誤會你的意思,我只覺得既然再相見,那也是你我之間的緣分,我這身份沒什麼見不得光的地方,給你指條明路,一查便知,以後再見面,直呼其名也好,或是叫聲陽哥兒也罷,總比一口一個公子來得好,當然我以樂老大身份出現的時候,還望賀大人莫要叫錯才好。”
想想如今他哥兒的身份,簡樂陽還是歇了逗一逗這小賀大人的念頭。
賀雲章心裡鬆了口氣,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嘴角露出兩個酒窩,讓他這張面孔多了兩分稚氣:“那我就叫你陽哥兒吧,陽哥兒兒也別叫我賀大人了,叫我雲章吧。”
“好,雲章。”
賀雲章的酒窩變得更深了,互相交換了身份,談話便少了層隔閡,兩人邊喝茶邊談倉河幫談新丹縣,談京城。
賀雲章越發覺得簡樂陽的眼界和閱歷不俗,是個不可多得的聊天物件,至於簡樂陽一個生在山村鄉野的哥兒為何能知道那麼多,賀雲章並沒有追根究底。
簡樂陽也很高興有這樣一個聊天物件,對方學識豐富,許多想法又不拘泥於世俗,年紀不大,卻懂得照顧人,實屬難得。對方沒有身份之見,所以能交這樣一個朋友也很不錯,與他相交,與皇商華家的華笳要更加可靠,後者畢竟更多的是多利益出發,當然那樣也更純粹一些。
簡樂陽這些想法只在腦中閃現了一下,不過倉河幫目前才剛起步,他想要藉助賀雲章或是華笳的手要辦什麼事還為時過早。
賀雲章想努力治好新丹縣,讓老百姓過上不缺衣少食的日子,簡樂陽也根據自己的記憶提了些建議,能不能實行推廣他也不好說,畢竟他以前也不是專門務農的,多數是道聽途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