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文遠不太明白他哥的意思,等新縣令一行進入他們的眼簾中,簡文遠和不少人都看得張大了嘴巴。
這、這新縣令也太年輕了吧!
縣丞一行人震驚之後心情又複雜之極,這新縣令如此年輕,是哪年哪科的舉人進士?又或者是靠關系戶空降的勳貴子弟?不管哪一種都叫他們無法平靜,倘若是前者,他們這一把年紀跟人家相比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而且今後要被這樣一個毛可能還沒長齊的少年壓在頭上,如果是後者,那更惹不起,而且他們是不是要跟在後面替小鬼收拾爛攤子擦屁股?
“新縣令真年輕啊,加冠了沒有?娶親了沒?”
‘看新縣令一身貴氣,想來出身不凡,我等還需小心了。”
“派了這麼個小鬼過來能幹什麼事?還不如之前的姓鐘的呢!”
許多議論聲傳入簡樂陽耳中,他感興趣地勾了勾嘴唇,論做官,他沒小看這位賀雲章,反而有點期盼他這個縣令會做出哪些舉動。
一轉頭,他便看到張孟三人震驚的神色,顯然也沒想到他們送走的人回過頭來又成了父母官了,忙轉頭四下張望,一不小心碰到簡樂陽笑眯眯地眼神,頓時心中大定,這對他們來說不見得是壞事,至少,城門口捉拿他們幾人的告示肯定得撤了,他們從今往後出入縣城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身穿官服的賀縣令,清俊中帶了幾分威嚴,身邊還有府城的官員陪同,等到近前,賀縣令下馬與縣丞等人互相拱手見禮,又讓在場眾人散了,他會抓緊時間整頓新丹縣的秩序,屆時會需要各位的配合,至於其他的就不必了,也就是他們帶來的賀儀之類的由他們各自再帶回去。
由一個舉人帶頭,一眾學子見過縣令,然後由縣丞引路,一行向縣衙而去。
“哥,三叔也在裡面,咦,那不是姓杜的混蛋嗎?他沒跟上去?”簡文遠踮起腳跟,看到前面的情景,看到杜澤時滿眼噴火,可看到他被人排擠又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他跟上去做什麼?娶親當日岳家被抓,他現在大概是那些學子的笑話了,他跟前任縣令牽扯不清,那些學子在新縣令面前當然要跟他劃清界限了。”簡樂陽嗤笑道,他也一早看到姓杜的了。
“那三叔呢?三叔的岳父不也被抓了嗎?”簡文遠看三叔沒被人排擠,有點不太高興,他可沒有一榮俱榮的意識,因為自家從沒沾到三叔的光。
簡樂陽帶他們順著人流進城轉轉,邊走邊說:“縣令的身份比主薄打眼多了,而且杜澤是新秀才,又是少年秀才,這身份給他帶了多少光環,就會得到多大的妒忌,他剛踏進這個圈子,還沒鞏固好人脈,根基不穩,三叔就不同了,跟那些人估計多少都有些牽扯,這自然也是他的狡猾之處了。”
依簡樂陽推斷,杜澤少年秀才胸中有股傲氣,覺得沒必要低聲下氣地跟那些人結識來往,等他日得中舉人,那些秀才包括舉人還不得對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
哎呀,就不知如今這少年秀才受此打擊,是就此一蹶不振呢,還是臥薪嘗膽奮發向上,於逆境中崛起呢?簡樂陽很想早點看到結果啊,只可惜要等的時間太長,也許那時候他早將這個人丟到爪哇國去了。
三人經過城門口的時候,簡樂陽果然看到貼告示的地方空了,原來那畫像就被風吹日曬得模糊一片看不清了,現在不知是誰下的令給撤了,也許跟著縣丞來的那些差役裡就有人見過之前的賀雲章的,現在再看清新縣令的模樣,不知是不是嚇得屁滾尿流了。
簡樂陽所料不錯,確實有個差役是見過賀雲章的,越看新縣令越像,等賀雲章自報家門後,更是腿一軟差點癱下來,等悄悄將這事告訴縣丞後,縣丞也兩腿抖了抖,忙命人先去撤掉抓人的告示,同時心中後怕不已,幸好那陣子的事情他沒參與,否則還不得等新縣令跟他們算舊賬?
這麼一想縣丞老實多了,決定不管新縣令年紀如何,他也要配合縣令做好本分工作,能將姓鐘的搞下臺去了,這背後的力量豈是他能奈何得了的。
賀雲章下馬後也不著痕跡地打量四周,想從人群裡搜尋到熟悉的面孔,只可惜四周的人沒容得他繼續看下去,不得不先將眼前事應付過去,他來到這兒,總有機會見到救命恩人的,至於城門口的告示,哼,當真以為他一無所知?
他不知恩人身在何處,更不知他姓甚名誰,只能等安頓下來先著手打聽張大哥他們三人的下落。
張孟三人消化完新縣令就是賀少爺這個事實後,倒是挺替賀雲章高興的,至於要不要與賀縣令相認,還是等見過老大聽老大的安排吧,他們與賀少爺到底身份相差太大。
簡樂陽他們從縣裡回去後,簡文遠叭嗒叭嗒說了不少新縣令的情況,田裡正也趕過來聽了,聽文遠跟自己兒子說了半天,除了聽出新縣令年少外,並無太多實質性內容,還是等著哪日縣令會不會召見他們吧,否則他們也不會有機會面見縣太爺的。
等田裡正帶著兒子走後,簡了新縣令的身份,簡爹聽了也詫異之極之前聽文遠講述時從沒往這方面聯想:“雖然賀縣令年輕,但陽哥兒你也說了,賀家官聲不錯,有志不在年高,也許咱們縣裡有這樣一位縣令是百姓的福氣,陽哥兒今後行事還需謹慎一些。”
“爹放心吧,我明白的。“不到萬不得己,他也不去打擾這位縣太爺。
晚飯後簡樂陽又去了倉河幫,張孟三人見了新縣令後這心裡肯定不安著呢,他這當老大的不能不過問關心一下,果然看到老大過來,張孟三人欣喜之極,忙找了個單獨的機會私下詢問老大該怎麼做?
簡樂陽看了看三人神色,三人眉眼之間都帶著喜色,顯然對重新見到賀雲章挺高興的,四人也算共患難了一段時間,雖然身份有別,可情誼到底是存在的,因此三人心裡還是想著能與賀雲章見上一面的吧,至於他自己,簡樂陽笑了笑,他這身份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這樣吧,看咱們這位賀縣令有什麼舉動,如果他私底下讓人查你們的下落,那你們再找機會和他見面吧,至於我,還是以後再說吧。”
張孟三人互看了一眼,以張孟為首答道:“好的老大,我們會讓人留心縣裡的情況的。”
“老大!老大!”丘譚的聲音從老遠傳來,越來越近,一路叫喊過來的,“外面變天了,真的變天了!”
四人一愣,然後立即起身走出去,這說的變天肯定不是指縣城的局勢變動了,而是指老天爺終於捨得給他們這一帶降點雨下來了?
四人走到外面抬頭向上空看去,果然今晚的星子隱隱約約的,而那輪月亮,恰巧被雲層遮住了。
一路小跑過來的丘譚興奮道:“老大,張哥,你們說夜裡和明天會不會要下雨了?”
張孟欣喜道:“下雨才好,咱們這碼頭剛建好,要是下幾場雨讓河裡的水漲上來,咱們的船又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