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江堂主豪爽的笑聲響起來:“哪陣風將華少爺吹過來了,華少爺大駕光臨,江某不甚榮幸,華少爺和這位少爺快快上船。”
華笳身邊的同伴江堂主不認識,不過眼力還是有幾分,有此等氣魄的人非富即貴,不可小船上有搭好的跳板,華笳袍擺一掀,搖著扇子舉步走了上來,姿態十分瀟灑,再加上一臉和煦的笑容,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出來踏青遊玩的,隨他同來的何曾嗚卻從頭到尾只有一個表情,或者叫沒有表情,顯得高冷多了。
華少爺?簡樂陽聽在耳中沒什麼感覺,他第一次來這府城,問他縣城裡有什麼大戶人家,或許還能說上一二,到了府城兩眼一抹黑,不過能讓這江堂主如此熱情招呼,顯然身份不低,這樣的人應當也看不上他那點糧食,所以簡樂陽非常淡定地站在一邊,等江堂主招呼過來客再談他們的事不遲。
其實江堂主心裡也犯嘀咕呢,跟他說的一樣,到底哪陣風把這一位給刮過來了,瞄了眼剛剛上船的提糧食的人,莫非是沖著他們來的?可連他也不知這一位的身份來歷了,不過華少爺向來訊息靈通,或許知他所不知。
接下來的發展並沒有按照簡樂陽以為的走,華笳在別人眼裡風流倜儻,可內在還是非毛常耿直的,跟江堂主打了個招呼就把目標轉向了淡定站在一旁的小矮子,摺扇一收漫不經心地敲打手心:“江堂主,不介紹一下嗎?這是你哪位大主顧?”
江堂主一愣,簡樂陽也一愣,李司警惕起來,唯獨對華某人知之甚深的何曾鳴,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華笳保持著一臉他自以為迷死人的笑容,能對著一張手藝不怎樣的木頭面具仍做到這個程度,他覺得實屬不易,努力將這張面具下面的面孔想像成一個絕世大美人。
其實吧,以他閱遍眾美人的經歷,這個小矮子的嘴唇和下巴都非常完美,剩下的被遮掩起來的部位不可能差到哪兒去,所以為什麼要把自己遮起來?身份有多見不得光?
江堂主為難道:“這……這位少爺持了信物過來領取貨物,所以……”他也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啊。
簡樂陽微微一愣便反應過來,嘴角一勾便說:“為難江堂主了,在下姓樂名陽,無名小卒而已。
“原來是樂少爺。”江堂主輕鬆了口氣,不過搜遍他的記憶,也沒有樂姓的勢力或是大人物。
李司心裡同樣鬆了口氣,看來老大應付自如並不用他這個手下操心,而且老大也不算欺騙他們,老大的名字本來就叫這個嘛,充其量就是隱瞞了一部分。
“原來是樂少爺,華某久仰了。”華笳沖簡樂陽一抱拳,其實久仰個鬼,在他所接觸的人物勢力中,同樣沒有一個姓樂的,所以認定了是個假名,也越發想要弄清楚這個小矮子的身份,居然欺騙他堂堂華家少爺。
簡樂陽抽了下嘴角,不客氣地說:“華少爺知道我?抱歉,樂陽第一次出來行走,也是第一次見華少爺。”他還想問一句,不知華少爺哪兒高就啊?好吧,事後他肯定能打聽到這華笳的身份,不急於一時。
有悶笑聲發出,居然不是江堂主,而是一直沒有表情的何曾鳴,發現其他人詫異地看過來,又恢複成面無表情當木頭樁子站在那裡,華笳臉一垮,姓何的居然這麼不留情面,還有面前這個面具小矮子。
好啊,你終於引|起我的注意了!我記住你了!
再開口多了一分咬牙切齒的味道,華笳說:“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何況華某確實對這批糧食背後的主人久仰得很。”
簡樂陽聽明白了,眼睛眯了一下,這華笳指的並不是眼下船上的這批吧,而是郝管事弄去江南的那一批,看來這華家的勢力夠大的,這事都能打聽到。
就這一剎那淩厲的眼神讓何曾鳴再度對簡樂陽看了幾眼,這人雖然身量不高看上去應該年少得很,可既然領人來前取糧,就不會如外表那樣稚嫩。
這地界上何時冒出這樣一位不可小覷的少年人?
簡:“讓華少爺費心了,“言下之意,姓華的太多管閑事了,“樂陽無名小小卒一個不敢高攀,江堂主,這批糧食現在就能提取嗎?”
江堂主立即回道:“能,自然能的!樂少爺的人馬停在哪裡?我船上的船工可以幫樂少爺一起搬送過去。”
簡:“我帶來的人就在碼頭外面,不知能否派人將他們帶過來,如此可以方便一些。”
“可以,沒問題。”
簡樂陽隨便吩咐李司帶人過去,畢竟二三十號人,再加上牛車馬車,佔地不算小,碼頭上地方雖大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插進來的,但有青姚幫的人岀面那就是小菜一碟了,大家多少還是給青姚幫面子的,那可是姚江這條河流上最大的船運勢力。
江堂主安排了人後便親自帶簡樂陽清點糧食去,這種天氣船艙裡溫度不低,悶得很,華笳充分發揮臉皮厚的特質,居然一直跟在簡樂陽身邊,簡樂陽也懶得趕人,愛看就看吧,堂堂大家少爺跑這種地方受罪,也是吃飽了撐的。
點完糧食後李司帶了人又回到船上,牛車馬車就停靠在離貨船最近的碼頭上,下了船走不了幾步就到了,可以大大節省人力,簡樂陽與江堂主便站在船頭看著兩方的人一起搬運。
“樂少爺自己做買賣?最近糧價上漲不少,能低價買入,轉手便能大賺一筆。”華笳沒話找話說。
簡樂陽直白道:“這批會是平價糧,樂陽賺不來昧良心的黑錢。”
華笳拍掌道:“好!樂少爺高義,華某果然沒看走眼!”
江堂主和何曾鳴都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家夥居然能將獨角戲唱到這等程度,江堂主心說難怪華家能把生意做到這般大。
等糧食全部搬上車,簡樂陽朝李司遞了個眼神,後者立馬領會,取出一包碎銀送過去:“這是給船工的茶水錢,辛苦他們幫忙了,江堂主,我們這就要啟程離開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