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丹縣爆竹作坊。
當日給簡樂陽開門的夥計走進曲管事房間裡,遞上幾張紙,並低聲說:“曲管事,猛虎幫散了,原幫主張孟失去蹤影,錢丁的屍身在山裡被人發現。
曲管事一頁一頁地翻看送來的資料,忽然皺起眉頭問:“趙鐵牛的外孫怎牽扯在裡面?”
夥計忙解釋道:“這事只有我們知道,那日也是巧了,正好簡小公子來我們這兒的路上,跟猛虎幫的人撞上,他們要拿的人被簡小公子救下,順手送去了醫館,等離開這裡去醫館時,那人已經不告而別了。”
如果不是發現時間線和走的路線正好一致,加上年齡相貌以及身手符合,夥計也不敢確認出現的人正好就是簡太過巧合了,而其他人想要查出簡樂陽的身份,那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曲管事聽到這仚解釋也是哭笑不得,不過也只有這樣的誤打誤撞才能解釋得通,他很清楚陽哥兒最遠的地方就到過這新丹縣,不可能和外面的人有過接觸,只是陽哥兒目前並不適合曝露在那些勢力的眼皮子底下。
想辦法將陽哥兒的情況模糊掉,越少人注意越好,另外給倉河鎮那邊送個訊息,將這事告訴他們,讓陽哥兒自己也注意一下,其他的就暫且稍安勿躁。
“好的,曲管事,我這就去。”夥計匆匆離去。
倉河鎮,郝管事對姓曲的讓人送來的訊息錯愕不已,好好的陽哥兒去趟縣城弄硝石,居然差點被卷進一樁陰謀是非中,他不敢耽擱,忙去了華仁堂,知道姓趙的肯定也在這兒趙外公一聽這事,拳頭捏得咯崩響:“格老子的,敢打我家陽哥兒的主意,老子撕了他!
華大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除了沖動地打打殺殺還能做什麼?現在陽哥兒人都沒曝露你就送上去門,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陽哥兒碰巧插了一手啊?”
趙外公坑嗤坑嗤了好會兒,也沒能憋出一句話來,貌似姓華的說得好有道理哦,他一出面可不就自投羅網了麼。
郝管事的胖手拍拍他的肩說:“放寬心,有姓曲的周旋,這新丹縣說大不大,可說小也算不上小,那些人精力又不在陽哥兒身上,哪裡騰得出手來專門查陽哥兒,不……”
“不過什麼?你隱瞞了什麼?”華大夫眯眼看向郝管事。
郝管事撓撓頭:“猛虎幫的幾具屍體是在山裡發現的,這麼巧的事情都讓陽哥兒碰上了,我擔心陽哥兒在山裡會不會也碰上他們?”
“不好!”趙外公拍大腿叫出聲,“就是你個老東西讓陽哥兒進山打獵的,要是真碰上了,姓郝的,我絕饒不了你!”
“這……”華大夫捋胡須的手一頓,他也不敢打保票,想了想說,“就算碰上了也未必有麻煩,陽哥兒的性子,這些年來我們還看不清嗎?陽哥兒做事從不拖泥帶水,雖然冷情了些,可做事向來有自己的原則。”
“哼,誰說我家陽哥兒冷情了?他對我們這幾個老家夥還不夠好?”趙外公聽到這話不高興了,聽不得別人說陽哥兒半點不好的話。
華大夫失笑道:“因為陽哥兒將我們當自己人了,有些事情就算有疑問也只當不知道,就是這性子才叫人喜歡啊。”看陽哥兒去了趟姓曲的那裡,帶回來一包硝石,可問也不問就提了硝石回去了,這種被信任的感覺叫他們當長輩的也窩心得很。
趙外公得瑟地拍胸脯說:“那是我外孫,像我!”
華大夫和郝管事都懶得吐糟姓趙的了,要是陽哥兒像他才慘,幸好不像,搖頭說:“這事還是等陽哥兒從山裡出來吧,他出來後肯定要先來鎮上。”
三人談妥便耐著性子等陽哥兒過來,同時留意鎮上出現的陌生人,以及他們的行蹤,如果可以,他們誰也不希望有什麼人將他們如今平靜的生活打亂。
至於那位到品香樓求冰的簡家人,雖然跟簡樂陽能扯上關系,可郝管事早丟在腦後邊了,在趙外公面前提也沒提一下,本就無關緊要的人物,提起來多掃興啊。
郝管事早忘了的事,簡大富卻氣惱不已,這事沒辦成功,讓他在老爺子和老三面前大失顏面,等他頂著烈日滿頭大汗地從外面回來時,看到他爹焦急期昐的眼神,簡大富咬咬說:“爹,兒子無能,那品香樓,居然油鹽不進,我找人說了三弟的身份,居然還是一句話,沒冰!分明有戶人家剛運了一車冰回去!真是狗眼看人低!”
簡大富狠狠咒罵,彷彿這樣就能將滿肚子的怨氣發洩掉,自從三弟考中秀才後,他在這鎮上體面多了,別人不再僅僅將他當一個小雜貨鋪子的老闆,他便有些飄飄然了,這還是第一回 受這麼大的挫。
簡老爺子失望無比,可看老大滿頭大汗嘴上起皮的疲憊模樣,又說不出責備的話,簡老三扶他爹進屋,擰了擰眉頭,沒想到事情這樣不順利,他看了眼大哥說:“既然有冰賣出,會不會是大哥不知什麼時候得罪了品香樓,才會有這個結果?”
簡大富氣急敗壞道:“三弟你居然這樣想我?你以為我不想替你辦成這件事?像爹說的,你好了,我這個大哥也跟著有好處,你說我一個雜貨鋪子跟品香樓能有什麼沖突?”
他跑得一身火氣,還要受到三弟這樣的懷疑,就算聖人也有火氣了,何況他根本不是,跑了這麼多趟不僅沒得到好話,反而懷疑起他來了,有本事自己去找人啊,求他這個無能大哥做什麼?以為他不知道三弟看不上他這個大哥?
“好了!”老爺子坐在椅子上,瞟了眼老大,不願意他跟老三爭執起來,“老三不是怪責你,不過是幫你分析分析原因,也許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做了什麼得罪品香樓的事,不過現在說也晚了,難道這品香樓的後臺這麼硬,連老三的面子也不給?”
老爺子想不通,簡老三同樣也想不通,他如今秀才的身份,走在這鎮上,那些大戶人家對他也客氣得很,他以為有門路的話可以花少些的銀子便能買到冰,省下的銀子他可以拿來花銷結果不說不能省銀子了,就算花高價也買不到冰,怎讓他不氣惱。
簡大富一屁股坐下,捧起桌上的茶壺就往肚子裡灌水,反正他跟老三有什麼矛盾,他爹孃向來站在老三一邊,也只有碰上老二的事,他才能占上風,他不會覺得老二有多委曲,只臨到自己頭上才會暗惱爹孃偏心,卻又不敢說出來真得罪老三。
一茶壺的茶水讓他灌得下巴脖子裡都是水,隨手抹了把甩甩手上的水漬說:“爹,二弟家的怪胎不是常往品香樓送野味,哼,要說我得罪人,我看啊說不定是那怪胎在背後胡說八道呢!”
反正先把責任推脫出去再說.
老爺子起身在屋裡踱步,事情沒辦成,他比簡老三還著急,夜裡也睡不好覺,人顯得更老了,忽然停下腳步咬牙說:“實在不行,就讓老二家的哥兒親自過來一趟!”
簡老三錯愕道:“爹你不會真以為他一個哥兒有這麼大神通吧?比大哥還頂事?”
簡老大這話聽得心裡極不舒服,什麼叫一個哥兒比他還頂事?他一個大男人還比不上一個哥兒?他爹有多瞧不起他這個兒子?”
老爺子無奈道:“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實在不行,爹到時豁出這張老臉,跟他一起去品香樓。”
整個鎮上,只有這品香樓有冰塊,而且不知這品香樓什麼背景,居然整個鎮子上都沒人敢用強的,都是老實地排隊買冰,老爺子擔心再拖下去,品香樓再多的冰也得賣光了,到時老三的事咋辦?
簡老三苦笑道:“又讓爹老人家為兒子操心了。”
簡大富暗罵這三弟就是狡猾,把爹支使得團團轉,嘴上說幾句好話就能把他爹哄開心了。
果然,如簡大富所想,老爺子聽了老三的話舒心多了,老三就是懂事體貼,轉身對老大說:“老大你去村裡看看那哥兒從山裡回來沒有,回來的話讓他盡快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