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武思然的樣子, 顧萱介紹說, “大夫說沒什麼辦法, 只能養著, 也許哪一天娘就清醒了。就像之前一樣。”
顧茵知道之前的清醒是顧離做的。難道只有顧離有辦法?可是她把顧離得罪到這種地步,顧離不殺她就是好的了, 沒道理再幫她。“你好好照顧娘吧。你的婚事我會留意,能嫁就盡早嫁了吧。”顧茵已經感受到顧家的衰敗。百年世家, 如今連個當家主母都沒有, 成何體統。
“我知道。大姐, 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瑞王現在還沒有孩子,等你給瑞王生了孩子, 你的地位就穩固了。”顧萱覺得梁琴蓁還無所出, 這是個好機會。
顧茵苦笑了一下。生孩子?她現在還是處子之身,如何生孩子?瑞王無法和她圓房。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現在都在懷疑梁琴蓁這麼久沒有身孕是不是這個原因。只是這話她不能問。
“大姐, 你到底怎麼了?我感覺你怪怪的。”兩姐妹朝夕相處,顧萱輕易就看出顧茵的強顏歡笑。
“還不是為了家裡擔心。娘這個樣子, 我怎麼高興得起來?”顧茵敷衍道。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在瑞王府, 自己要保重。家裡這邊實在出不了什麼力了。”顧萱可以想見沒有了孃家撐腰, 顧茵在瑞王府的日子並不太好過。
姐妹倆聊了許多,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該是回府的時候了。馬車上,顧茵握緊手裡的帕子,想到自己這名存實亡的婚姻, 不禁一陣陣心寒。
顧離在心月坊的露面引起了轟動。京城裡多的是人開始尋找這個神秘女子。心月坊更是天天滿座,無數人挖空心思想得到顧離的線索。
嶽如心下了死命令,誰敢洩露顧離的身份,誰就離開心月坊。坊裡的姑娘們大多從小在坊裡生活,不敢違了嶽如心的意,但是總有些打雜的人動起了歪腦筋。
陸尚,忠德侯府世子。一向喜歡流連樂坊酒肆,對美人趨之若鶩。自從那天看到舞臺上豔光四射的顧離後,就茶飯不思,魂不守舍。整天守在心月坊中打算再見美人一面。終於,手下人花了五十兩銀子從一個打雜的嘴裡買到了顧離的身份。
“遂安郡主?”陸尚皺著眉。顧離的事他是聽過的。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京城,先是認祖歸宗回到百年望族顧家,成了顧家小姐。後來又因和奉安郡主關系交好住進了長公主府,更是被長公主收為義女,封了郡主。不得不說,顧離的上位史也是一段傳奇。
陸尚數次聽過顧離的名字,卻從未見過。都傳顧離美貌,原來竟是這般傾國傾城嗎?這樣想著,他的心頭就發癢,總要想個辦法見到人才好。經過打聽,他得知顧離經常出門,想見到人並不是很困難。於是他帶了兩名隨從就守在了長公主府對面的巷子裡。
今天顧離和秦棲要出門買文房四寶。馬車出了長公主府一路來到京城裡最大的筆墨鋪子文寶齋。顧離和秦棲下了馬車,三米也隨後下來,一行人進了文寶齋。
陸尚的馬車也尾隨而至。陸尚抬頭看看匾額,便帶著隨從進了店。
“離姐姐,你看這種紙,有香氣的!”秦棲拿著一種泛著淡淡粉色的宣紙給顧離看。
顧離聞了聞,果然有淡淡的清香。秦棲要學《琉璃夜》,顧離要把曲譜默寫出來給她練習。秦棲卻覺得這既然是姚初雪的成名曲,必然要慎重。尋常紙張不相匹配,所以今日特意出來買一些名貴的紙張。其實這種事吩咐一聲自然有人會辦妥。不過秦棲為了彰顯自己的誠心,非要親自過來挑選。顧離覺得要學曲子有心就好。紙張什麼的不過是個載體,可是看秦棲如此慎重,她也只好跟著一起挑選了。
“郡主,您看這種墨,是南方剛送過來的。墨色飽滿,還新增了花汁,寫出來有一股香氣。”掌櫃一見是秦棲,明白這是有大買賣上門了,不遺餘力地推銷著。
“掌櫃的,我自己挑就好,有需要我會叫你的。”總有個人在自己面前晃悠,她嫌煩了,揮手將掌櫃的打發走。
“離姐姐喜歡什麼樣的紙?”打發了掌櫃的,秦棲回頭,又是一副開心的笑臉。
“我無所謂,你喜歡就好,”顧離對這種東西都是不在意的。依她看來,長公主府裡的筆墨紙張就很好,都是宮裡特供的,何必出來選?所不同的,大概就是沒有秦棲這份誠心吧。
問了也是白問。秦棲無奈地低頭繼續挑選。陸尚進了鋪子,裝作挑選東西的樣子不斷靠近。秦棲他是認識的,因此打算來個不經意地偶遇,這樣不就和顧離認識了?
心裡盤算著,陸尚慢慢靠近這邊一行人。近距離看著顧離,只覺得比那天在心月坊看到的更加美麗。那種不經意的抬眸,低頭,還有……對秦棲的笑,陸尚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飛了。
“哎!陸世子,你也來買筆墨嗎?”陸尚還在花痴顧離,秦棲已經看到了他。嚴格說來,兩人還是沾了點親戚的。
陸尚的母親程婷也是長公主。不過和程蓉不同的是,程蓉是正允帝親妹,又和正允帝在宮中共同經歷艱辛,相互扶持,更在關鍵時刻救了正允帝一命,因此程蓉在正允帝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長公主前不加封號就是最好的證明。提起明汐長公主,世人只知道程蓉,再不記得其他。
陸尚的母親程婷,封號靜心長公主。除了程蓉,她是唯一留在京城的長公主。但這並不是一份恩典,而是一份懲罰。程婷的生母,正是當年在酒中下了炎毒的貴妃。可想而知正允帝有多恨。正允帝即位後,貴妃自知無法倖免,懸梁自盡。貴妃的兒子亦服毒自盡。唯有程婷,她沒有參與這場儲位之爭,她覺得正允帝不會趕盡殺絕。她是對的,正允帝沒有殺她,還將她嫁給了忠德侯為妻,留在京城。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因此嫁入侯府之後就一直稱病不出,過起了隱居一般的生活。
陸尚笑道:“原來是奉安郡主啊,我來看看筆墨,沒想到竟然偶遇了。這位是……”他看著顧離,盡量收起自己痴迷的目光,“是遂安郡主吧?”
秦棲不疑有他,拉著顧離的胳膊點頭道:“對呀,是我的離姐姐。”她又轉頭對顧離道:“離姐姐,這位是忠德侯府的世子,陸世子。”
顧離微微頷首,“顧離見過陸世子。”
連聲音都這麼好聽!陸尚嚥了口口水,盡量平淡道:“陸尚見過遂安郡主。”
打完招呼,顧離和秦棲繼續挑選紙張,陸尚也在鋪子裡晃來晃去,就是不離幾人左右。時間一長,連秦棲都看出來問題了。她看了顧離一眼,看見顧離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兩人走到一個轉角處,秦棲湊到顧離耳邊小聲道:“離姐姐,陸世子怎麼回事啊?”
“沖著我來的。”顧離語氣極為肯定。其實從下了馬車開始,她就注意到陸尚的馬車是從長公主府門口一路跟過來的。只是她不確定陸尚的目的。後來陸尚在鋪子裡一會兒一眼這麼盯著人偷看,她就確定陸尚是奔著她來的。
“為什麼啊?”秦棲眨巴著大眼睛問。
顧離搖頭,“那要問他了。”
兩人窩在轉角處說著悄悄話,陸尚看不到也聽不到,不自覺地就靠近了這邊伸著脖子看。顧離朝著他那邊努努嘴,秦棲回頭也看到了。這動作就有點太明顯了。
兩人從拐角處出來,秦棲將三米手中抱著的筆墨紙硯都拿去給掌櫃的結賬。陸尚這時候又湊過來,“兩位郡主這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