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讓一切更加動人心絃。顧離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秦棲的唇軟軟的, 帶著少女的芬芳。顧離感受著她笨拙的動作, 心底除了嘆氣還是嘆氣。還是那句話, 秦棲太小了, 小到沒有承擔未來的準備和勇氣。
顧離自問是喜歡秦棲的，但正是因為喜歡, 才不能擅越雷池。她不想今後的秦棲後悔。她背在身後的手暗暗握緊，藉由這一刻的疼痛讓自己保持一點清醒。
秦棲被輕輕推開, 她看不清顧離的表情, 只是聽見了那一聲長長的嘆息。“離姐姐是嫌棄棲棲嗎？”秦棲的眼淚含在眼眶裡。自己都已經這樣主動了, 為什麼離姐姐還是不肯回應自己呢？
“棲棲，你還太小。”顧離解釋道。
“我不小了！”小兔子吼起來。“我馬上就要及笄了。我也許做得不夠好, 可是我在努力啊！離姐姐都看不到嗎？”秦棲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對於顧離的愛意。
顧離從裙子上撕下幾條布, 纏在自己的手上。她用傷痕累累的手摸著秦棲的額頭。“棲棲，我……我不值得你這樣做。”顧離慫了。跳下懸崖她都不曾皺下眉頭，可是面對秦棲的質問,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不敢承諾，不忍拒絕。
“為什麼要這麼說？”也許是黑暗給了秦棲勇氣, 也許是絕境讓她不願再等。今天秦棲將埋在心底許久的話都說了出來。“離姐姐也是愛棲棲的對不對？否則你怎麼會跳下來？”秦棲伸出手捧住顧離的臉, 既然看不到, 她就用摸的。她要感受到顧離的表情變化。
“棲棲……”顧離試圖說道理。
“離姐姐明明對棲棲這麼好，為什麼從來不說出來？你為了棲棲受了這麼多傷，棲棲都看在眼裡。”她的臉頰貼在顧離的臉頰上，“離姐姐，棲棲不好嗎？不值得你愛嗎？”
顧離感受到秦棲臉上的淚水, 想也知道小兔子這會兒哭成什麼樣了。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懷裡一聲一聲地問著，便是鐵石心腸的人都無法承受。顧離冷情，卻終究不是無情之人。
纏滿布條的手終於還是抱住了懷裡的人。“傻棲棲，我是怕我不夠好，辜負了你的情。也怕時光如水，將來有一天你會後悔今日的付出。棲棲，我總是想再多給你一些時間選擇，也許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懷裡的小腦袋拼命地搖著。“不會的。不會再有更好的人。如果我錯過了離姐姐，就再也不會動心了。”黑暗中，秦棲抬起頭，“離姐姐，愛棲棲好不好？”秦棲拉著顧離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衣襟之內。
“棲棲！”顧離急忙縮回手。“你……你不必這樣的。”天啊！這小兔子要幹嘛？她的老嬤嬤都教了她什麼東西？
“可是……我想把最好的都給離姐姐啊！我娘說，愛一個人就要把最好的都給她。離姐姐，你說棲棲是不是最好的？”秦棲靠在顧離的懷裡問。
“你當然是最好的。只是……”顧離努力搜尋著藉口，“我的手還傷著呢，實在……不適合……做這種事。”顧離都快咬著舌頭了。怎麼原本自己柳下惠的行為被自己說得這麼……呃……這麼說不出口呢？
秦棲想到顧離的手，立刻理解道：“是我疏忽了。離姐姐，現在我們什麼都看不到，等天亮了你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傷。”
顧離點頭。然後意識到秦棲根本看不到，急忙道：“好。你先休息一下。”
“那你呢？”秦棲不放心。
“我需要恢複一下內力。”顧離此時根本不敢休息，她怕自己提著的這一口氣一洩，就無法帶著秦棲離開了。
“好。”一說到要練功，秦棲立刻不再多說話了。她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靠在石壁上休息。
顧離暗暗長出一口氣。今夜的各自表白，希望明天不會見面尷尬。
不知多了多久，秦棲感受到身邊的一團寒氣才醒來。天色微微見亮，能夠勉強看清眼前的景象。秦棲看到身邊的顧離盤膝而坐，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她不敢輕易打擾顧離，只是擔心地看著。
又過了很久，外面的天色更加明亮。顧離終於緩緩睜開眼睛。她的紅唇血色盡褪，臉色也極為難看。
“離姐姐，你怎麼樣？”秦棲坐過來，伸手抱住顧離冰冷的身子。她受體內炎毒的影響，身體始終像個火爐一樣，並不怕寒冷。
顧離原本就因為練習寒冰真氣的關系體溫比常人要低。這山洞常年不見陽光，寒氣甚重。一夜下來，顧離覺得頭昏沉沉的，估計是染了風寒。這會兒被個小火爐烤著，好受了不少。
“天亮了。”顧離笑了笑。“你餓不餓？”
秦棲老實地點頭。肚子也應景地叫了起來。
“忍一忍，我們得盡快找路下去才行。”顧離從山洞口探出身子觀察周圍的環境。
秦棲有些緊張，“離姐姐，你小心啊。”
“沒事。”顧離看了一圈，沒什麼大的發現，看來只能順著藤蔓向下了。她的手被秦棲拉過去，拆開沾了鮮血的布條，秦棲看到顧離那一雙纖纖玉手已經變得血肉模糊。好多小尖刺紮在手上，由於沒有及時拔出來，這會兒有些傷口已經變黑了。
“我……我幫你……”秦棲一緊張又開始口吃。
“別緊張。挑出來就好。”顧離雙手都有傷，處理傷口確實不方便。
秦棲抬頭看了一眼顧離的笑容，堅定地點頭。她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尖利的簪尾剛好用來挑破顧離淤血的傷口。“離姐姐，你忍著疼。”
顧離眉頭都沒眨，看著小兔子認真地幫她挑著刺。等所有的尖刺都挑出來，外面的天色徹底大亮。顧離的手也徹底不能看了。秦棲惋惜心疼，顧離卻動作麻利地再次扯了兩條布條下來。秦棲幫她將雙手包紮好。想到一會兒顧離還要去碰那些長滿尖刺的藤蔓，秦棲伸手從自己的裙擺上撕了幾條布條下來，一圈一圈全都纏到顧離手上。
“你這是做什麼？”顧離看著自己被綁得如同粽子的雙手，好笑地問道。
“這樣你就不怕那些尖刺了。你的手不能再受傷了。”秦棲擔心地說。
“好吧。”顧離活動了一下手指，雖然不太靈活，倒也影響不大。“棲棲，你在這裡等我。我下去看看，一會兒回來接你。”
“好。”秦棲沒有多說其他的，她相信顧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