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程蓉和當今皇帝是一奶同胞的兄妹。兩人的母妃過世得早,在傾軋嚴重的後宮中,兄妹兩人相依為命,患難與共。
隨著先帝老去,諸皇子開始了奪嫡大戰。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當今正允帝原本無意奪取皇位,奈何生於帝王家,終究無法獨善其身。
在一次宮廷酒宴上,當時的貴妃手捧一杯酒逼著正允帝喝。正允帝騎虎難下,就在此時,公主程蓉搶去了那杯酒代兄喝下。事實證明那酒果然是杯毒酒。裡面放入了無藥可解的炎毒。自那之後,每到月初,程蓉都要承受炎陽烈焰焚身般的痛苦。她苦熬著,依舊與自己的兄長患難扶持,終於幫助正允帝一步步登上皇位。
然而,已經貴為長公主的程蓉依舊要忍受每月月初的烈焰焚身之苦。她心願已了,再也不想承受這種痛苦,便投水自盡了。
幸好有宮女看到將她救了上來,正允帝嚇得肝膽俱裂,那段時間除了上朝,整日整日陪著妹妹,生怕她再做傻事。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個月,程蓉終於有了能夠繼續活下去的目標。
那年秋闈,她愛上了新科狀元郎,安國公次子秦文博。但是當正允帝準備賜婚的時候,她卻拒絕了。原因是她這樣的身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去了,她不想連累秦文博。另外,一旦成了駙馬,就不得為官。秦文博身為新科狀元,正是能夠大展拳腳的時候,何苦為了她這麼一個女人斷送大好的前程。
然而緣分便是這樣,縱有再多的無法理解,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起。秦文博為了愛妻甘願退出官場。
兩人成親一年後,程蓉順利生下秦棲,然後她發現自己的炎毒竟然奇跡般的消失了。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剛出生的女兒在月初之時全身滾燙,嚎哭不止。她請來太醫診治,太醫確認程蓉體內的炎毒全部轉移到了秦棲身上。
程蓉崩潰了。她真的想自殺。如果她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寧可死也不要生下女兒。她清楚炎毒發作時的痛苦,而現在這樣的痛苦轉嫁到了剛剛出生的女兒身上。聽著女兒聲嘶力竭的嚎哭聲,程蓉只想抱著女兒一起去死。她不想女兒承受這樣的痛苦,她甚至沒有勇氣等待女兒長大。
那段時間,整個安國公府,皇宮,全都風聲鶴唳。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程蓉。秦棲也被帶走交給奶孃照顧。
關鍵時刻,依舊是秦文博,這個勳貴世家出身的男人沒有染上紈絝的習氣,卻成長為一個風儀無雙的雅士。他整日陪著妻子,用自己的愛感染程蓉。接回秦棲,一家三口終日相伴。他讓程蓉一天天看著秦棲長大,看著那個小嬰兒漸漸長成他們期待的樣子。程蓉終於走過了最黑暗的日子,雖然每次秦棲炎毒發作的時候她還是會心疼得無以複加,但是至少她再也沒有動過帶著女兒去死這樣的念頭。
秦棲越長越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從小就飽受炎毒折磨的她,卻從來沒有懼怕過炎毒,更沒有動過自殺的念頭。她熱愛生活,對所有的事情都抱有好奇心。她不喜歡待在家裡,幾乎每天都往外跑。她不喜歡侍衛前呼後擁,所以走到哪裡都只帶著大米小米。
對於女兒的頑皮,程蓉由最開始的擔心焦慮到後來的放任自流。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女兒開心就好。她不會用任何的世俗禮教束縛女兒,她對女兒唯一的期望就是快樂地成長,越久越好。
聽完長公主講的故事,顧離終於明白為什麼秦棲是這個國家最受寵的女子。奉安郡主的命運是令人憐惜的。顧離也明白長公主讓她留下來的用意。
“我不會讓顧姑娘永遠留在長公主府,我只是希望你能讓棲棲過上一段沒有炎毒折磨的,如平常人一般的平靜生活。哪怕只有幾個月也行。顧姑娘,這是一個失職的母親唯一的請求。當然,如果顧姑娘有什麼要求,只要在我明汐境內,我必然照辦。”
顧離明明應該拒絕的。這顯然是個長久的麻煩。可是聽了長公主的故事,想到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她拒絕的話愣是說不出口。“長公主可否給我一段時間考慮?”
“自然。”沒有被一口回絕,對於長公主來說已經是個意外的驚喜了。
“另外,長公主可否撤了外面那些眼線?”顧離突然道。
長公主愣了一下,“好。”她沒有多做解釋,因為她看出來顧離並不需要解釋。
長公主走了,嶽如心倚在門口問:“離兒,你真的準備去長公主府?”
顧離看著她,“心姨,我是不是太心軟了?”
“心軟也不是錯處啊!尤其是對著奉安郡主那麼可愛的小姑娘。離兒啊,聽心姨一句話。對女人心軟沒什麼,千萬不要對男人心軟就行。你娘當初如果狠狠心,也不會被顧浩之害得那麼慘了。”
關於爹孃的事,顧離斷斷續續聽嶽如心說了一些。當年姚初雪和嶽如心並稱為“京城雙姝”。姚初雪的琵琶,嶽如心的古箏,都是能讓人一擲千金的天上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