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餘鍥而不捨地抓住他的手,突然道:“程顧,你在躲我什麼?”
俞行倏地愣住。
安餘的眼神看起來有些落寞,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覺得該躲的人是我,可是如果我們兩個都一直躲,那想說的話就永遠說不出口了。”
“其實我覺得在這所監獄裡,很多人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初心,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安餘仍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一抹柔情,“但我覺得你不一樣,你雖然一腳踩在泥潭裡,但絕不會沉淪,隨時可以抽身。”
“而且我知道……你躲著我就是因為覺得我們是一類人。”安餘笑了起來,就像春風拂過樹梢,像是在令人痛苦不堪的逆境中給了俞行一個擁抱,“我們都有底線。”
安餘說完最後一句話,終於松開了手。面對俞行,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將《求生欲》中方槐表白心意的那一段臺詞唸了出來,話剛出口,他就瞬間沉迷於角色中,方槐對程顧說的話也正是他想要對俞行說的話。
俞行臉上因慾望而産生的紅潮還未消退,但整張臉都是錯愕的。安餘低下頭,道:“方槐是我最喜歡的角色,即使我不能演他,我也不希望他被毀掉。我覺得方槐的整個人是擁有兩面的,一面屈服妥協,一面又堅持不低頭,但這兩面完全不矛盾,他所做的一切委曲求全,都是為了堅守他內心的底線。”
“我希望你能把我對角色的理解傳達給……黃恩。”安餘抬起頭看著俞行,眼神裡帶著乞求和不甘。
俞行呼了口氣,表情重歸平靜:“就這些?”
安餘有些猶豫:“就……這些。”
“好,那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俞行作勢要關門,安餘又連忙伸手攔住即將閉合的大門,終於把那句話問了出來:“你覺得我……演的不夠好嗎?”
俞行看著他的眼睛,想要搖頭,卻又止住了。
安餘的眼睛耷拉下來,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如果是因為演技我落選了,那我真的無話可說,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但如果是因為別的原因……”他突然再次拉起俞行的手,在對方驚訝糾結,又彷彿在剋制某種慾望的神情中,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隻手套,緩緩套在剛剛接觸俞行的那隻手上,然後伸出手,做出等待握手的樣子,“我們可以一起克服。”
俞行睜大眼睛,張皇失措地看著安餘,根本顧不上思考他說的一起克服是什麼意思,滿腦子都是被撞破秘密的恐懼。
他甚至來不及回應安餘,就匆匆關上門躲了起來。
安餘的手還停留在空中,就被生生關在了門外。其實俞行的態度他可以理解,畢竟不受控制産生慾望這種事情,對誰來說都是不願承認和公開的秘密,更何況俞行還是地位很高的影帝。
但安餘絕不是故意將他的傷疤揭露出來,而是對於俞行的“病”來說,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大夫。相比於躲避隱藏,其實兩人坦誠相見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只要他盡快解除詛咒,讓俞行不再討厭蚊子,那麼相對應的一切副作用都會消失。
不過他暫時還不能向俞行坦白詛咒的事情,如果俞行知道一切皆因他而起,肯定會對他産生更大的排斥情緒,而這樣想要消除俞行對蚊子的厭惡感就更難了。他只有想辦法讓俞行不再躲他,在兩人的正常接觸中,對他進行潛移默化的洗腦。
但顯然……俞行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安餘有些沮喪地離開了俞行家,準備回去再想想其他辦法。
而站在門內的俞行卻久久無法平靜。原來安餘一直都知道他們兩人的接觸,會讓他産生難以遏制的快感。所以在參加《荒島求生》的時候,他會主動帶上手套,所以他早就猜到了……《求生欲》的主演選擇黃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