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紅線區是陰謀,我們應該放棄金三角,全面撤退到江那邊去,不與『政府』軍正面對抗。畢竟,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要和重灌的『政府』軍對抗,等於以卵擊石。”
李順沒有說話,他在作戰地圖前站了許久,然後問:“對東線的聯合武裝作戰,參謀長有具體計劃嗎?”
我立刻預感到李順要下決心打大仗了。
老秦回答:“是的,我早擬定對付東線聯合武裝的作戰方案,包括與聯合武裝主力決戰的‘零號方案’。”
李順轉過身來,我看見李順眼睛發亮,這是他對戰爭的渴望。
李順說:“與聯合武裝主力決戰有把握嗎?”
老秦立正回答:“報告總司令,雖然我們只有人,對方有人,人數我們佔據劣勢,但‘零號方案’經過反覆實地勘察論證,應該有把握實施。”
李順點點頭說:“很好,我們看似被動,其實主動,以逸待勞,以不變應萬變,且看敵人如何動作。具體說是且看『政府』軍如何動作。”
老秦說:“我立即派人加強情報收集,嚴密監視『政府』軍的動靜。”
李順點點頭。
我意識到真正的戰爭要降臨了。金三角李順的革命軍像頭狡猾多疑的狐狸,一面盯著眼前走近的獵物聯合武裝,一面防備西線『政府』軍的突然襲擊,期盼那道“紅線區”跡般生效。
當夜,突然有訊息傳來,西線的『政府』軍開始往前推進,越來越接近紅線區。
我和老秦還有李順的心都懸了起來,在指揮部死死盯住作戰地圖,等候隨時的最新情報。
午夜時分,在一片近於窒息的等待和心跳,跡果然發生,代表『政府』軍的紅『色』小旗果然停留在紅線邊緣,不再越雷池一步。
大家都鬆了口氣,李順點點頭:“這個老黎……到底是什麼來頭,這個都能預測到。”
我搖搖頭:“猜不透。”
李順對老秦說:“從現在開始,暫時不管西線的『政府』軍,全面實施零號方案。”
老秦點點頭:“是……全面實施零號方案。”
李順說:“我們先打個盹吧。”
我們在指揮部裡臨時湊合著打瞌睡。
破曉時分,東線情報飛來,伍德親自指揮的大批聯合武裝人員渡過薩爾溫江,在炮兵掩護下沿公路向西推進,已經與三、五支隊前哨接火。
伍德和李順最後的決戰開始了。
革命軍開始按照老秦制定的零號方案有序實施作戰計劃。
天大亮,原處傳來隆隆的炮聲,還有炒豆一般密集的槍聲,戰鬥正在各個方向同時打響。
李順看起來很鎮靜,和我還有老秦帶著一隊特戰隊員一起騎馬離開指揮部,走了一段很長的平路,翻過一道險峻的山樑來到一個河谷。老秦告訴我這是是貓兒河谷。
我看見面前群山聳立,貓兒河水從重疊的山谷洶湧而出,一條曲折的小路像蛇一樣蜿蜒而入,消失在屏風一樣沒有縫隙的山谷。
這時有最新情報送來,李順看完之後,命令跟隨的特戰隊員立即去前沿陣地增援。他們隨即騎馬出發。
我目送特戰隊員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那是一幅關於貓兒河谷的莽莽蒼蒼的綠『色』油畫,大山像一堵濃綠的牆,一團團蒸騰的霧嵐在高牆下游動。
山裡多雨,那天恰恰放晴,有許多快活的陽光像金屬碎屑在林海波濤間跳躍。特戰隊員們這樣騎著馬,像一群快樂而又自在的遊俠騎士走進這幅畫框裡。他們原本是大山的兒子,生於斯,長於斯,這片土地是屬於他們的。大山遮擋我的視線。
老秦告訴我,貓兒河谷在當地話叫“罕莫籲”,是有貓吼叫的河谷的意思。當地倮黑人把豹子老虎一律叫做大貓。
從地圖檢視,貓兒河發源於雲南境內無量山脈,我想象它的源頭是一條清澈見底的涓涓細流,經過數百公里的長途旅行,它像小樹長成大樹一樣,變成我面前這條洶湧湍急的高原季節『性』河流。適逢雨季,洪水從山谷傾瀉而下,吼聲如雷,如同一條發怒的黃龍。據說旱季河水清澈及膝,人畜皆能趟水而過。
我抬頭張望,貓兒河谷地勢險要,四周都是高山陡崖。據老秦說,河谷縱深約五十里,西邊一座大山叫東臘摩山,東邊一座叫王勘布山,這兩座大山像兩扇門,一前一後扼河谷進出。河谷部有座突出高地,高地有天然巨石排列,好像一道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