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政治!”我說。
“回答地好,對,講政治!”他點點頭:“在我們現實的官場裡來說,什麼叫講政治?服從領導是最大的政治!對不對?”
“對!”我說。
“所以,作為這個案子的辦案組長,我要堅持已經定性的結論,那是,秦璐是自殺的!”他說。
從他的話裡,我似乎聽出了什麼隱含的意味。
“我首先是一名黨員,然後才是一名警察,我首先要講政治,然後才能在講政治的前提下去辦案!”他又說。
我呵呵笑了起來,說:“你一定是一名優秀員。”
“說對了,我每年都是系統內部的優秀黨員,都是先進工作者!”他說。
“你堅持了黨性,但卻似乎沒有堅持好原則,沒有堅持好做人的良心!”我說。
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此話怎麼講?”
“你心裡清楚!”我直直地看著他。
他仰臉看看天空,接著目光又轉移到天台邊緣的地方,看著。
半天,他喃喃地說:“這裡多了一道。”
我的心一動,聽他這話,似乎他早發現這裡有一道繩子摩擦的痕跡了,我和四哥來過,自然是多了一道。
“這個案子是市裡高度關注的,市領導要求限期破案,指示要快速結案,好向社會向死者家屬有個交代,我的壓力很大啊,市領導在施壓,那麼多面的記者在盯著,在排除你是兇手的情況下,其他的線索都沒有了,或者說是斷了,我要做到講政治,要對市領導負責,不能久拖此案,既然不能久拖,那麼,最好的最直接的辦法是定為自殺。自殺,是最好的解釋,是各方都能接受的結果。”他說。
“錯,不是各方都能接受的結果,起碼死者家屬不能接受,他們現在接受是因為不瞭解內情,還有,在另一個世界的死者也不能接受!”我說。
他苦笑了下:“這是我第二次這天台了。我曾經給領導彙報過這天台的可疑痕跡,但被急於結案的有關領導斷然否決了,說這不能說明什麼,辦案是不能靠想象的,是不能做想當然的揣測的。
如果這所謂的疑點不能讓我直接找到真正的罪犯,那麼,我必須接受自殺的結論,必須快速結案,大領導和小領導都急於結案,都急於向有個交代,所以,雖然我是辦案組長,也沒有辦法了,我只能服從領導,先講政治。”
聽他的口氣,在證明我無罪之後,他其實並沒有放棄秦璐死於他殺的懷疑,他來過這天台,也發現了這繩子摩擦的痕跡,他有過什麼懷疑和推測,但因為領導的施壓,因為面指示要快速結案,他一時不能根據這線索進一步深入獲得更多的線索,所以只有不得已而為之。
似乎,他結案也是沒辦法的,是講政治的需要。
他看著我,掏出煙,遞給我一支,自己也點著一支,狠狠吸了兩口,悶聲說:“在國,你是知道的,第一公檢法司都不是獨立的,第二都是要接受黨委領導的,這年頭,黨委干預辦案的例子還少嗎?這是國的國情,這是國特色。
如果我沒有猜錯,我想這第二道摩擦的痕跡應該不是兇手留下的,至於是誰留下的,我不想說了,我想你心裡或許會有數。當然,或許領導說的對,僅僅憑這一道痕跡,是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的,其實,關鍵還是找不到這第一道痕跡是誰留下的。所以,我想,對秦璐之死定性為自殺或許也是正確的。”
“不要什麼或許,其實,秦璐的死到底有沒有疑點,到底定性準確不準確,你心裡是有數的!”我冷冷地說。
他看著我:“我想,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情況,如果沒有什麼巨大的變動,這個案子的結論是不會更改的了,或許,這是最終的結果了。我作為這案子的直接辦案人,我是希望把這案子辦成鐵案的,不然,等也是我工作失職,我要負責任的。”
“從你維護自身利益的角度出發,你希望這是鐵案,但在你的心裡,在你沒有泯滅的良心裡,你其實還是有些不定的。”我說。
“案子這樣定論,是因為有領導的指示,當然也是有充分的證據,案子最終的結果,一來是辦案組的效率高,二來是領導指揮有方決策正確,成績是大家的,但如果案子翻了,首當其衝倒黴的會是我,和領導是沒有關係的,我只能做倒黴鬼替罪羊,所以,老弟,這事我想不用多想了,我想這案子已經是鐵案了。你能洗清罪過不容易,我想你也不要再沒事給自己找麻煩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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