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說:“她沉默了許久許久,一言不發,只是帶著怔怔的眼神看著江面,似乎在回想什麼,又似乎在追憶什麼,還似乎在痛苦著什麼,我看她那神情,也不敢多說話,那麼陪著她。我其實當時很擔心她的,同時也很好,真的好怪的感覺。”
感覺怪對了。
我說:“其實,在外人看來,每個人都有讓人感覺怪的地方,因為你不可能走進人家的內心裡去!”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她說:“許久之後,金姑姑才開始說話,她說,秋桐,你知道嗎?江那邊是我的家,是我出生的地方,江那邊是我的祖國,我的故土。”
“哦,你怎麼回應的?”我說。
“我點點頭,只不過,我沒有告訴金姑姑,其實,江那邊也是我的祖國,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其實,我差點忍不住想告訴她的,可是,我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她。”
“為什麼沒說呢?”我說。
“因為……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我的身世,我不想讓別人用同情可憐的目光看待我,我希望大家能用正常的目光對待我,除了你,我沒有主動告訴過任何人我的身世。”她說。
我的心裡有些顫動,說:“那之後呢,金姑姑又說什麼了?”
“她緩緩地說,在我年輕的時候,在這條大江邊,我一直在等待一個人,一個願意走進我的生命分享我的喜怒哀樂的人,一個知道我曾經無盡的等待因而知道珍惜我的人,一個沒能參與我的昨天卻願意和我攜手走過每一個明天的人,一個知道我不完美卻依然喜歡我甚至連我的不完美也一併欣賞的人。”她說。
“哦。”我的心繼續顫動:“然後呢。”
“然後我問她等到了嗎?她沉默了半天,眼圈突然有些發紅,我慌了,沒敢繼續問!”秋桐說:“半天之後,她的情緒穩稍微定下來,然後衝我笑了下,接著站起來和我一起走了回來。似乎,金姑姑在年輕的時候受過什麼感情的巨大創傷,這創傷還似乎和鴨綠江有關,似乎這麼多年,她的內心一直沒能撫平這創傷。唉。”
我也不由嘆了口氣,接著問秋桐:“對了,那晚在鴨綠江大酒店,你和金姑姑一起睡的,你們晚都談什麼了呢?”
她說:“也沒什麼,金姑姑和我談的主要還是她創業和人生的一些理念,我聽得津津有味,可惜,後來不知不覺我睡著了。”
和秋桐短暫的一陣聊天,讓我在這寒冷的冬天裡感到了一陣暖意,同時剛才一直鬱郁的心情也變得有些輕鬆。
我沒有告訴秋桐李順過來的事,明天早她來送早餐的時候,恐怕李順早已經走了。
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李順此次回來會不會去看小雪呢?
極有可能會。
當然會。
必須會。
如果是這樣,他極有可能下半夜去看小雪,或者明天一大早去。
如果是這樣,那秋桐當然會知道李順回來了,我即使不告訴也沒用了。
想到這裡,不由覺得自己有些無聊。
看看時間,接近12點了。
正想打個瞌睡,手機響了。
我摸起來接聽:“喂——”
“易哥,是我!”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遙遠的聲音。
這是孔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