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闔眸子,懨懨勾開腰間緙帶,幾張摺疊成方塊狀的紙落在青石磚上。
江照棠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彎腰撿起紙張。
她記得她今天身上沒帶這個東西啊。
隨著紙張展開,遒勁有力的楷書顯於人前,紙張上筆跡匆匆,像是倉促寫就。
江照棠眯著眼睛一張張翻看過去,眸子漸漸瞪大,看到最後更是睡意頓無。
這是《青山傳》下一篇的手稿!
江照棠強忍內心激動把這幾張手稿收好,沐浴過後捧著手稿回到房間,躺在榻上回想今日發生的事情。
毫無疑問,這幾張手稿是從蕭硯禮身上掉下來的,再聯絡先前攬月說過蕭硯禮和見青山是好友一事。
江照棠推斷這手稿是見青山將最新內容送來給蕭硯禮過目,這才會出現在蕭硯禮身上。
看著幾張手稿,江照棠若有所思。
今日朝堂甚是熱鬧,先是蕭家的人跳出來大罵三皇子,罵他肆意妄為,竟敢公然在春狩途中射殺蕭硯禮,欲致其於死地。
右相一脈的官員很快出列反駁,聲稱三皇子射箭並不是為了射殺蕭家二公子,而是為了獵鹿。至於蕭硯禮被瘋馬甩在地上全賴他自己騎術不精,怎麼能怪到三皇子頭上呢。
“放屁!”蕭家一位武將氣的頭上官帽都歪了,氣沉丹田指著那名顛倒黑白的官員罵道:“我蕭家子弟自幼習武,硯禮又在關外待了數載,豈會連最基礎的御馬之術都不會!”
“你這個黃口小兒少在這裡信口雌黃!”
那官員瞥了眼右相,扯了扯嘴角,不陰不陽道:“這可未必呢,畢竟你們蕭家不就出過一個臨陣脫逃還摔折了雙腿的少將軍嗎,誰知道蕭硯禮是不是步他大哥——啊!”
此人話未說完,沙包大的拳頭迎面轟在臉上,登時打落他三顆牙齒。
動手的武將臉色漲紅,雙目赤紅,若非同僚強行按住,他能把對方打個半死。
右相一派官員趁機上奏參蕭家眾人目無尊上,竟敢在早朝毆打同僚,全然不把聖上放在眼裡。
端坐在御座上的齊呈看著亂成一鍋粥的朝堂眼皮也沒掀一下,他雖人至中年,卻不減赫赫天威。
“衡兒在春狩中的所作所為朕已知曉。”齊呈掃了眼跪在最前方的右相,眯了眯眸子,並未言語,轉而看向站在右邊上首的蕭長雲。
剛才的騷亂中他除了在自家武將動手打人時攔了一下,其餘時候半點動作也無,就好像昨晚險些丟了性命的蕭硯禮不是自己兒子一樣。
“蕭卿。”齊呈開口。
蕭長雲出列行禮,脊背挺直,如同一杆屹立不折長槍,“陛下有何事吩咐?”
齊呈看著他,神情有些恍惚,彷彿看到若干年前兩人還是少年時候,他坐鎮紫宸宮,遙望自己好友浴血廝殺,以血肉之軀鑄成防衛自己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們原是至交好友。
“陛下?”蕭長雲略帶困惑的嗓音將他從回憶中喚醒。
齊呈回過神,看著蕭長雲,露出一個微笑,“昨夜朕聽聞蕭卿受驚,特命人備了安神遼養的黨參。”
“蕭卿帶回去給府上公子吧。”
齊呈揮了揮手,便有內侍捧著描金木匣上前,掐著尖細嗓音,“蕭大人,謝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