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一想,應該不會,首先沙漠中的幻象都是光線的折射而産生的,那些景觀千奇百怪,大多是並不存在於沙漠中的景色,而那黑色的山脈,不止一次有人提到過,應該是絕對真實的。
既然離精絕古城不遠了,等到天黑下來,就可以出發前往。不過我們掌握的資訊十分有限,多半都是推論和蒐集的相關傳說,唯一可靠一點的證據,是一張模模糊糊的黑白照片,究竟能否找到精絕古城,甚至說世界上有沒有這麼一座古城都很難說,也許一切都是以訛傳訛,傳說往往都是這麼來的。
在朝鮮戰場上,麥克阿瑟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我們什麼都知道,但後來發現,事實是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好像就有這種感覺。
那王城的遺跡是否沒有再次被黃沙埋沒?城中能不能找到水源?埋葬精絕女王的古墓是在城中,還是另在他處?城中真的有堆積如山的財寶嗎?那個妖怪女王究竟是什麼?她死了之後還會對外人構成威脅嗎?shirey 楊的父親是不是真的死在精絕的古城之中?能找到他們的遺體嗎?那些外國探險家們在城中遇到了什麼?對我們來說,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傍晚時分,考古隊向著紮格拉瑪出發了。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瞅準了方向,直走到後半夜才來到山口。其時月光如水,沙漠好似一片寂靜的大海,就在這沙的海洋之中,紮格拉瑪山山勢起伏,通體都是黑色的石頭,越近瞧得越是醒目。
說是山,不如說是兩塊超大的黑色石頭更為恰當,這兩塊巨石直徑都在幾十公裡,只在沙海中露出淺淺的一條脊背,更大的部分都埋在地下,也許在下邊,兩塊巨石本身就是連為一體,而山口可能只不過是巨石上的一個裂縫而已。
這種黑色的石頭中含有磁鐵,平均含量雖然不高,卻足可以影響到測定方位的精密儀器,我們也感覺到身上帶的金屬物品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月光照在黑色的石頭上一點反光都沒有,山口裡面黑咕隆冬的,除了昏迷不醒的葉亦心之外,所有的人都從駱駝背上下來步行,我提醒大家把招子都放亮點,在這魔鬼的嘴中行路,萬萬大意不得。
我和安力滿在前,胖子楚健斷後,shirey 楊等人在中間照顧葉亦心,隊伍排成一列縱隊,緩緩進入了山谷。
這山被古代人視為神山,傳說埋葬著兩位先聖,這多半是神話傳說。但是從風水方面來看,這裡也真算得上是佔盡形勢,氣吞永珍,黑色的山體便是兩條把關的黑龍。山上能埋先聖是虛,倘若山後果真有那精絕女王的陵寢,卻是一點都不出人意料。
月過中天,南北走向的山谷中更是黑得深手不見五指,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出了山谷,真的能找到精絕古城嗎?找到了古城,那城中的水源還有沒有?最擔心的就是葉亦心的病情,她的急性脫水症必須要用大量幹淨的冷鹽水治療,假如三天之內還找不到水源,她這條命算是要扔在沙漠中了。
我們的表早就停了,不知究竟走了多少時間,憑直覺估計,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而這時駱駝們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情緒明顯地焦躁不安。
安力滿老漢連忙又吹口哨又吆喝,使出渾身解數讓群駝鎮靜下來,他的這十九峰駱駝,都是身強體壯百裡挑一的公駝,在沙漠中走了這麼多天,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四周本來就黑,加上這些駱駝一鬧,更是增加了隊員們心中的恐懼,shirey 楊擔心葉亦心被駱駝甩下來,忙和郝愛國一起把她從駝背上抱了下來。
我招呼胖子過來,讓他辛苦一些,先揹著葉亦心,這山谷詭異得緊,不是久留之地,咱們不可耽擱,盡快出去才是。
胖子倒挺樂意,一是葉亦心本就沒多少分量,自打進了沙漠,日曬缺水,更是瘦得皮包骨頭,另外背個大美妞兒,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像揹小孩似的把葉亦心負在背上,連連催促前邊的安力滿快走。
然而任憑安力滿怎麼驅趕,那些駱駝死活不肯向前走上半步,安力滿老漢也開始疑神疑鬼,又開始唸叨,怕是胡大不肯讓咱們再向前走了,趕緊退回去才是。
眼看就要出谷了,其餘的人如何肯原路退回,一時隊伍亂成一團,shirey 楊對我說:“莫不是前邊有什麼東西,嚇得駱駝們不肯前行,先扔個冷煙火過去照一照,看清楚了再做道理。”
我在前邊答應一聲,取出一支照明用的冷煙火,拍亮了扔向前邊,照亮了前面山谷中的一小段。兩側是漆黑的山石,地上是厚厚的黃沙,空山寂寂連棵草都沒有,哪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當下我向前走上幾步,投出第二枚照明煙火,眼前一亮,遠處的地上坐著一個人,我們走過去看,只見那人身穿白袍,頭上紮著防沙的頭巾,背上背有背囊,一動不動,原來是個死人。
眾人盡皆吃了一驚,在沙漠中遇到死人或者幹屍,一點都不奇怪,但是這具屍體卻是與眾不同。死者是個男子,嘴上遮著頭巾,只露出兩隻眼睛,瞪視著天空,死不瞑目。
死亡的時間不會太久,可能就在幾天之內,他露在外邊的面板只是稍稍幹枯,最古怪的是他的皮肉發青,在煙火的照射下,泛出絲絲藍光。
有幾個人想圍過來看,被我擋住,這人的死法太過怪異,千萬不要接近,楚健忽然叫道:“胡大哥,你瞧,這還有另一個死屍!”
我頭皮稍稍有點發麻,接連兩具死屍,會不會還有更多?隨手又扔出幾個冷煙火,照得周圍一片通明,果然不止兩具屍體,前邊的地上,橫倒豎臥著四具男屍。
這些死者裝束相同,死法也是一樣,都是驚恐地瞪著雙眼,死得怪模怪樣。地上還散落著幾支蘇式ak47和一些揹包。
我抽出工兵鏟當作武器防身,走過去撿起其中一支一看,子彈是上了膛的,他孃的奇了怪了,這些是什麼人?在新疆有些偷獵者都是使用國外的雷明頓,或者是仿五六式,怎麼會有蘇制的ak?難道他們就是盜石墓的那批盜墓賊?
我又開啟其中一個揹包,裡面有不少標有俄文的軍用黃色炸藥,估計這些軍火都是從境外流入的,被這些盜墓賊收購了來炸沙漠中的古墓也不奇怪,只是這些武裝到了牙齒的家夥怎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山谷裡了?
我用槍管挑起坐在地上那具男屍臉上的頭巾,只見他張著大嘴,似乎死前正在拼命地呼喊,我不想多看,不管怎麼樣,趕快離開這條墳山的山谷才是上策。那些炸藥也許以後用得上,我把裝炸藥的背囊拎了起來,準備要讓大夥離開。
這時郝愛國卻從隊伍中走了出來:“這些人是不是盜墓賊無關緊要,咱們不能讓他們暴屍於此,把他們抬到谷外埋了吧。我一看見暴屍荒野的人,就想起跟我一起發配到土窯勞改的那些人了,那些同志死得可憐啊,連個卷屍的破草蓆子都沒有,唉,我最見不得這些……”他一邊嘮叨著一邊去搬那坐在地上的男屍。
我這時真的急了,大罵著過去阻止他:“你這臭書呆子,真他媽不知好歹,千萬別動這些死人!”
但是為時已晚,從那具男屍的口中,突然躥出一條怪蛇,那蛇身上的鱗片閃閃發光,頭頂上有個黑色肉冠,約有三十厘米長短,蛇身一彈,便直撲向郝愛國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