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變了呢。
唯一未變的就是這條一日複一日蜿蜒流淌的界河,它穿過人魔妖三界最終入海。
“到了呢。小紅,今夜我就帶你回家看上一看。”不顯輕語了一聲,其神魂中紅尊一雙赤目琉璃樣閃耀。
傍晚時分。
洋洋灑灑了幾日的大雪終於見停。
空氣清新怡人,雪色仿若等待著有人前去潑墨的一塊遮天大布。
妖王城內歡聲笑語,極少能夠見到如此大雪的妖族差不多盡數走出房舍。除雪,跑雪,滾雪,打雪仗,堆雪人,賞雪景,好一派熱鬧氣象。
妖王城戰事對生活在城中妖族的影像似乎就這樣被一場大雪淹沒帶走。
依舊屹立在城內高空的珍寶閣門前,一身銅色綢緞長衫著身的鮑良器正攏袖而立,看著腳下那一片太平盛世景象,老家夥臉上一片漠然。
那場守城戰他不是沒有去參加,而是未出死力,他必須要留下命來,因為他真正的主子並不是那赫耶拓海一家。
妖族鮑家可是鑒寶行家,亦是盜寶行家。
隱藏在珍寶閣內他所圖其實與這妖王城中許多未曾露面的人族妖族一樣都是為了妖王城寶藏。
他家族內所有青少差不多都被送去了那個世界最大家族做武奴,就算是這樣卑微的身份他在這裡也是要為了他們搏命經營。這就是所謂受制於人則身不由己。
妖王城幾日時間徹底變天,包括界門的開啟,他竟一點訊息都沒能提前獲得,作為一名藏身已久的死士暗探,他知道自己有失職之嫌,鮑良器倒不擔心自己死活,只想那六歲起就再未能見上一面的小兒子可以活得輕鬆些。
你應該也有那永勝高了吧?
為你活,為贖罪,爹會去搏命一場,看看那人的能耐到底幾何?
主動獻出這滿閣珍寶,做了城中第一名投誠的老不死,保住了自己珍寶閣掌事之位,並被許諾還讓其繼續經營珍寶閣。可以說他若繼續潛伏就可保住性命,只不過妖王城中有大事兒發生卻無重要訊息送回,他背後的主子怎會再給他機會,所以他就是賭上命也要前去查清那永勝來歷,帶功贖罪也好,盡量彌補也罷,只要能為兒子換取一線生機的事情他都會去做。
鮑良器伸手想去抓住那日落最後一抹餘輝,身後一名黑衣妖族老者消無聲息現身說道:“都準備好了。”
“這雪再下些許時日就好了,等到明晨,血染鵝白,一簇簇勝過任何青翠。品兒說那世界有紅梅傲雪,應該就是那副場景。”
鮑良器說話向著那有些搖曳的浮橋下走去。
城主府。
前往金永生所在院落的雪路上。
綠錦袍加身的滕磐石拄著一根綠藤杖身後跟著滕一笑。
鬼市入口守護戰滕磐石傷了腰椎,沒此生都要坐輪椅還是得益於老軍神的出手救治。
滕一笑在妖王城大戰過後還是第一次踏入這城主府,近些時日可以說他忙得昏天暗地。身為滕家唯一嫡子,在滕族一步踏出就接下了妖界近三分之一地域,父親滕化林接手了城主府之後,這原本就參與族中大小事務的青年不得不更加努力勤勉,往來奔波於滕寨與其他妖族還有戰部間,迅速擴充著滕家勢力,鞏固著倒山、林源四周防線。今日入城主府也不是他得閑,而是受了滕化林之命,說今日妖王城會有貴客至,需他回來一見。
踩著腳下厚厚積雪,滕一笑腦海中現出一張美麗妖面,忽然有些緊張,整理了下身上白衫對一旁滕磐石問道:“也不知慕容曉曉的傷好得怎樣了?”
“少主放心,應該是無大礙了。”
“哦,那就好。”
“這慕容姑娘可是老夫生平僅見的一朵紫金蓮,不說那份可為後為妃的氣度,光是修為,少主你也要再努力些時日才能趕得上哦。誰若有福能取了她回家那可是幸事幸事兒啊。”滕磐石看似閑言說話,其實心中對他家少主那點心思早就瞭然。
“呵呵。”滕一笑竟是少有發出一聲傻笑,之後眼神卻越發明亮跳躍。
一會功夫過後,滕磐石、滕一笑在那院落門口處見到了正走出門一臉風塵僕僕的慕容曉恆與老軍神,卻沒能見到慕容曉曉與金永生,問過之後才知道,慕容曉曉還在療傷,而金永生就是院子角落中的那個雪人。
一場頓悟小月餘,誰也不知道金永生此刻正神遊千萬裡之外,看著塵世過往。
生後生前一幕幕如那時間長河中的朵朵浪花,順著漩渦水流一一在眼前流轉,少年每走出一步,時間就會跳躍一個間斷,下一刻他就又不知道置身到了何時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