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爹也不客氣,很認真地想一想說:“那就叫郭棟哇!等娃兒長大了,好好學本事,將來做國家的棟樑之材!”
在那日的酒席宴前,耿老爹鄭重其事地把他給這個“百歲老兒”起這個名字的原由給大家夥兒說了。全家人聽了都非常高興,老岳父還笑著說:“做一個國家的棟樑之材嘛,咱一個小老百姓家的就不敢想了。不過啊,這個名字起得實在是好哩,娃兒將來長大了能做咱們郭家的棟樑之材就足夠了哇!”
如今,看著胖墩墩的可愛小郭棟和表哥表姐們高興地玩兒著,耿老爹心裡想:不管是將來能做個國家的棟樑之材也好,就做個郭家的棟樑之材也罷,這個娃兒實在是惹人喜歡呢!唉,只是俺這個所謂的文化人兒姑夫,得有幾年看不見你的成長嘞!
那天臨告別出門時,妻弟搬出一大袋子大餅對姐姐說:“這是咱爹親自打的,讓姐夫和娃娃們帶著路上吃呢!”
耿正一邊扛起大餅袋子一邊說:“打小兒就吃姥爺打的大餅,以後可該饞了。”
岳父慈祥的目光掃過三個大外孫和姑爺,幽憂地說:“你們只要能早點兒回來,姥爺還打得動。”
想著這些,耿老爹的心裡湧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深歉意。但是沒有辦法啊,他不能放棄自己的夢想,就只能讓親人們為自己和孩子們操心了哇!
耿老爹無聲地搖搖頭從褡褳裡抽出手來,輕輕嘆息一聲把褡褳搭在肩上,再仔細環顧幾遍眼前這個簡樸溫馨的家。然後,他默默地接過妻子遞過來的一個有小半個拳頭大小的小布包揣在懷裡,又抱起小女兒,親親她可愛的小臉蛋,說:“蘭兒乖,往後要聽孃的話啊!”
耿正站在爹的身旁無聲地摸摸小妹妹的腦袋,再拽拽她的羊角小辮兒笑笑。
耿老爹把耿蘭放下,和耿正提起打好的行李捲兒到門外裝車去了。
耿英麻利地梳頭扎辮子。要出門兒幫助爹爹做生意去了,她嫌那條長辮子梳洗起來太麻煩費時,而且彎腰幹活兒什麼的也多有不便,就在昨兒晚上臨睡覺之前,自己動手剪成齊腰長了。
耿直吃飽了,自己放下碗筷。郭氏為他擦擦嘴,整整衣裳,再次囑咐他要聽爹和哥哥姐姐的話,不要老貪玩,要學本事。年幼的耿蘭似乎明白了點兒什麼,眨巴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忽然“哇”地一聲撲到姐姐的懷裡哭了起來。
此時此刻,耿英的心裡儘管太酸太酸,但她心裡明白,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給妹妹留下一臉淚水的記憶。今日這一別,妹妹與娘相依為命的日子還說不定有多長呢。她今後將是娘唯一的幫手了,必須學會堅強地長大!
抱起可愛的妹妹,耿英儘量做出開心的模樣,笑著說“蘭蘭,你哭什呢?快快長大哦!只要長大了,就可以像姐姐一樣,跟著爹出門學本事賺錢嘍!”
耿蘭抽泣著逐漸止住了眼淚。耿英掏出手絹來為她擦擦臉,又親親她的臉蛋,親切地說:“以後要聽孃的話,替姐姐多幫娘幹活兒啊!等著姐姐買塊兒好看的花花布回來,讓娘給你做新衣裳!”
耿蘭終於破涕為笑了。耿英放下妹妹,接過娘遞過來的一包月餅,匆匆拉起弟弟走出家門。但在即將拐進門道之前,耿英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娘此時正牽著妹妹的手站在堂屋的簷臺上。晨曦中,孃的目光悲涼而又異常堅毅。與耿英的目光接觸時,她舉起右手向前揚了一揚,示意耿英和弟弟快走。
見耿英和耿直出來了,站在門邊的耿正面向敞著的門道怔怔地望望,然後輕輕拉上大門,轉身來到已經裝好的平車跟前。此時,耿英和耿直已經坐到車上了,他就饒過車後,坐到平車左轅後的車沿上。耿老爹轉身看看已經閉上的大門,腳尖一點坐到平車右轅後的車沿上,這裡是駕車位置。
多年來,耿老爹家一直養著這掛驢車,所以他自己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個趕車的老把式了。此刻,只見他右手舉起鞭杆熟練地在空間劃了一個圓,隨即鞭梢兒就清脆地發出“叭”的一聲鞭炮般聲響。與此同時,他左手抖一抖韁繩輕輕地吆喝一聲:“駕!”
只見這頭通人性的黑灰色毛驢大腦袋一昂,頃刻間就精神抖擻地拉起平車,載著一車行囊和耿家父子們的滿懷希望,“嗒嗒嗒”向南疾行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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