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曦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師父喝止住自己後,用微弱的聲氣對那個蒙面女子說:“阿琳,我知道你剛剛給我下了蠱毒,當時我本可以取你性命,但我仍讓你走出了房間,對不對?”
蒙面女子不做聲,顯然是預設了師父的話。
師父喘了幾口氣,指指肖曦說:“阿琳,現在我命懸一線,你的仇也已經報了。臨死前,我只有一個請求:這個孩子,身世非常悽苦,他也完全不知道你我之間的恩怨,更不知道你是誰。所以,請你饒他一命。”
蒙面女子沉默了一下,忽然用充滿了怨毒的語氣說:“楊應龍,按照你原來的卑鄙行徑,此刻就是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消我心頭的怨氣。我也知道:你今晚是故意讓我殺掉你的,你想以死贖罪,對不對?我告訴你:即使到了陰曹地府,我也絕對不原諒你!”
隨後,她又轉頭打量了肖曦幾眼,對奄奄一息的師父說:“你放心去閻王爺那裡報到吧,我的心腸沒有你那麼歹毒,不會像你一樣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
說完這句話,她就對那幾個黑衣人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木板房……
在肖曦講述這件八年前的往事時,佘神君一直微側著臉,豎起耳朵在傾聽,中途沒有插半句話。
一直到肖曦說完了,她才轉過頭看著肖曦,問道:“孩子,你現在再告訴我一句實話:你知道阿琳是誰嗎?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起過她?”
肖曦搖搖頭說:“沒有,而且我師父臨死前還反複叮囑我:千萬不要想著給他去複仇,也千萬不要去尋找謀殺他的那個神秘女人。所以,後來我就遵照他老人家的遺囑,將這件事情深埋在心底,沒跟任何人提起過,也沒有想過要去找那個名叫阿琳的女人。”
佘神君搖了搖頭,口裡喃喃地說:“奇怪,奇怪!”
隨後,她對那幾個用槍:“把槍收起來,給他松綁!”
隨後,她又對花志英說:“英兒,你試試他的混元功,看是不是楊家堡嫡傳的。”
花志英答應一聲,對已經松開束縛的肖曦抱抱拳,說:“老弟,得罪了!”
隨後,他抬起右掌,一掌擊向肖曦的胸口。
肖曦知道他是要試自己的師承來歷,於是便運起混元功,揮掌迎擊。
兩個人的掌力在空中相交,肖曦感到一股大力向自己擠壓過來,禁不住連退幾步,好不容易才將身子穩住,心裡暗暗驚訝:這個花大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副溫文爾雅的公子哥模樣,原來卻是一個混元功高手,功力等級比那個柳家老二柳子達並不差,至少超過了五級。
看來,外人傳說這個花大爺只喜歡讀書、不喜歡習武的傳言,並不正確……
花志英見肖曦連退了幾步,立即收回了掌力,對佘神君點點頭,說:“肖先生的混元功非常純正,沒有摻雜任何外派功夫,確實是楊家堡嫡傳弟子。”
佘神君點點頭,說:“英兒,你安排人將客人帶回會客廳,吩咐廚房準備飯菜,要豐盛一點。安排好之後,你馬上到這邊來,我還有話跟你說。”
花志英點頭答應,帶著肖曦他們回到會客廳,吩咐羅管家好好接待,然後又匆匆趕回到頤年堂。
此時,佘神君已經被人抬進廳堂西側的臥室,歪躺在病床上,正在喝一種治療傷病的湯藥。
看到花志英進來,她將碗裡的藥一口喝完,讓侍女用熱毛巾給她擦幹淨嘴巴,指了指病床邊的一條圓凳,示意花志英坐下。
隨後,她拿起床頭櫃上擺放著的一個小相框,長久地凝視著裡面那張顏色有點發黃的照片,眼睛漸漸地濕潤了。
這張照片上的背景和人物,與肖曦揹包裡那幅錦緞刺繡一模一樣:一個兩歲左右的嬰兒,坐在奼紫嫣紅的百花叢中,正在看著鏡頭笑。這嬰兒眼睛純淨透徹,笑容天真無邪,看上去非常可愛、非常漂亮。
在照片最下面,有一行小字:“愛孫沈小溪兩周歲留影”。
很明顯:那幅黃色錦緞刺繡上的圖案,就是根據這張照片的背景和人物繡上去的,而且繡得非常逼真、非常形象,就像是將照片影印到了黃色錦緞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