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包默默注視了他一會兒,說:“你是不是莫之寒?你找我爸爸?”
莫之寒:“……!”
他著實大吃了一驚,向北的孩子?向北本身還是個孩子啊,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孩子?!
但小豆包已經不由分說拉起了他的手:“走,我帶你去我家,我爸爸可喜歡你了!”
到了門口,小豆包好像才想起什麼重要的事,他指著黑洞洞的防盜門說:“他還沒回來,要不你先跟我去李奶奶家?”
沒回來?莫之寒這才意識到,向北不一定是在家直播的,他不由得苦笑,他什麼狀況都沒搞清,就這樣跑來,真是太可笑了。
但已經來了,空著肚子走真的不甘心,他摸了摸小豆包的頭:“我等他一下,你媽媽呢?”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莫之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似乎並不想聽到答案。
小豆包只是搖了搖頭,面露憂傷,坐在樓梯上撐著下巴,問他:“你不坐嗎?”
莫之寒看了看灰乎乎的臺階,堅定地搖了搖頭。
向北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小豆包坐在最高一層臺階上,撐著頭打瞌睡,莫之寒站在他身後,他高大的身影遮蔽了昏暗的燈光,在樓梯上投下一道狹長的陰影。
向北看到他的時候,聲控燈正好滅了。
莫之寒便叫了他一聲——
“小北。”
短暫的黑暗之中,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分外響亮,彷彿雨後破土而出的第一根春筍,瞬間穿透了向北的心田。
燈光重新亮了起來,向北的眼眸在光芒下變得晶瑩剔透,他顫聲問:“寒……寒哥,你怎麼來了?”
莫之寒沒有馬上說話,他居高臨下看著向北,忽然覺得向北在朦朧的光影裡,彷彿被鍍上了一層祥和溫存的聖光,像個天使一樣美麗可愛。
他恍然覺得自己站在高處是對他的一種褻瀆,便一步步走下樓梯,站在與他平齊的位置,這才說:“我看你在直播做炸醬面,我突然就很想吃,這樣冒昧跑來,真是打擾了。”
向北先驚後喜,一秒鐘之後,笑得露出八顆小白牙:“那正好,我直播時的材料沒用完,我做給你吃。”他又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我家裡可能有點亂,你別介意。”
小豆包叫了一聲“爸爸”,便蹦起來守在門口,等著他開門。
向北在前,莫之寒在後,進了家門,進門時,莫之寒忍不住問道:“這孩子是……”
向北迅速轉回頭,豎起一根手指,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打斷了他的問題。
屋裡確實挺亂,向北走時收拾過的,奈何湯圓作為一隻留守貓,十分不甘寂寞,把放在角落裡的紙箱子撓得亂七八糟,紙巾扯得滿地都是,床上淺色的床單皺巴巴,還疑似有兩行小腳印。
再加上天氣悶熱,貓獨自在家又不能開窗,狹小的屋子裡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
湯圓自知理虧,又看見了氣場強大的陌生人,滋溜一聲鑽進了床底,向北看著這一片狼藉,窘得滿臉通紅。
“小豆包,你去換貓砂!”向北一邊指揮孩子,一邊忙不疊開了空調,扯了把凳子招呼莫之寒坐,還要盡量不著痕跡地用後腳跟把地上顯眼的雜物踢到一邊,“呵呵,不好意思,家裡有隻貓……不用換鞋了,請進。”
莫之寒乍一看此情此景,微微皺了皺眉頭,站在門口,一時不知哪裡可以下腳,畢竟對於一個潔癖加強迫症,這是災難片一般的景象。不過好在,莫之寒還是個演員,且是個涵養很好的演員,就當是拍戲進片場了,莫之寒給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設,深吸一口氣,走了進來。
他坐在凳子上,向北著急忙慌地收拾屋子,他假裝看手機不把注意力放在向北身上,他是來蹭飯的,可不能給他的“飯主”增加精神壓力。
向北掃地,掃到莫之寒腳下,朝小陽臺方向望了望,小豆包正在那裡清理貓砂。
向北忽然趴在莫之寒耳邊,小聲說:“孩子大名於躍然,小名小豆包,不是親生的,但這話不能當著孩子的面講,他會傷心。”
莫之寒抬起頭,向北說話時溫熱的氣息還殘存在他耳邊,此刻他溫柔的眼睛又近在咫尺,微卷的睫毛纖毫畢現,莫之寒不自覺放慢了呼吸,卻無法壓抑越來越快的心跳。
“好。我記住了。”莫之寒無措地偏開視線,輕柔而又鄭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