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叫誰?”陳曦發現張海沒有在看自己,而是把視線轉移至另一邊,那雙精光亂閃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正盯著江暮低聲地咯咯直笑。
陳曦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就像被突然到來的暴風雪不費吹灰之力地捲到了冰原深海,周身都是足以讓他咽氣的冰冷,他還要時刻謹防著暗流帶來的巨大冰塊,讓自己不至於被砸蒙,他趕緊向右踏出一步,擋在江暮面前。
有些人,這輩子都不要招惹,最好話都不要說上一句,否則就會像連鎖反應一樣沒完沒了,像張海這樣的,便是如此。
江暮這種假好學生,將來會去什麼牛逼大學的學霸,絕對不能跟張海這種社會垃圾接觸。
“別緊張,我還是愛你的,老婆,阿暮只是哥們。”張海嘴上說著愛,卻一抬手直接按住陳曦的肩,動作不大,力氣卻不小,把他無情地推開,來到了江暮面前。
陳曦踉蹌幾步,腦子裡猛地發生了一次短促的小型爆.炸,張海的力氣還是那麼大,被他碰一下都有種自己要被狠揍的恐懼感,這可一點都不好玩,對於陳曦這種自尊心強的男人,簡直算是恥辱。
但他無力反抗,以前陳曦試過很多次,皆以失敗告終,有的時候還連累幾個交心的朋友受了重傷。
這些,都是張海那個混蛋給的。
陳曦現在依舊對張海的各種做法膽戰心驚,就算是現在,看著張海的笑,他還會無意識地微微顫抖,時刻處在下一秒會被他做些什麼的恐懼之中。
但眼看張海“看上”了江暮,他不能坐視不理。
陳曦又回到了每天都覺得自己很慫的羞辱感之中,這種無力感就像一條死死纏在他脖子上的毒蛇,一個不小心突然勒緊,就會死去活下去的勇氣,但他發了瘋地告訴自己今天不能絕太慫,他用了渾身的力氣一步邁了回來,擋在了前後兩個高個面前。
陳曦覺得自己的眼睛恐怕是要瞪瞎,他透支了餘生所有的勇氣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疲憊和膽怯,他微微仰起頭,看著張海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得太厲害:“你認錯人了,他不可能跟你這種人接觸。”
張海愣了愣,隨後不顧旁邊一堆三中的好學生,捂著肚子大笑起來,聲音很大,好像在故意引人注意似的,讓陳曦和江暮成功地成為了大眾的焦點。
門衛大爺看見張海一身黑色皮衣,不是很像學生,而且陳曦這個十中的轉校生又在,他毫不猶豫地開啟警衛室的門向他們走了過來。
本來他們三個人就夠亂的了,萬一再摻和進來幾個學校的人,實在過於小題大做,陳曦看了眼還在狂笑的張海,這人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沒辦法,他只能拉起張海撒腿就跑,並趁機向江暮揮揮手,讓他趁現在趕緊撤。
張海笑著回頭看了江暮一眼,向他比了個槍的手勢。
棒
江暮緊蹙眉頭,張海小小的舉動喚回了江暮周身久違的戾氣,他盯著陳曦和張海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張海那句“老婆我還是愛你的”。
要不是旁邊一大堆人圍觀,他當場就能拽出個百十來句髒話,然後兩步追上張海再跟他幹一架。
但他老媽還在家裡等他,老爸讓他今天開始早點回去畫畫練琴。
直到李叔開著大奔停在了他身旁,江暮才從那股子狠勁中慢慢退出,天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讓自己恢複平靜,隨後二話不說坐了上去。
陳曦把張海拉到了一個沒人在的小巷之中,像是丟垃圾一樣甩開他的手,保持著背對著張海的姿勢,一眼都不想看見他。
“老婆?”張海依舊笑眯眯地在陳曦耳邊像個小孩子一樣玩耍著。
“你在叫誰?”陳曦強忍住作嘔的感覺回過頭,視線在張海臉上肆意刮擦著,“我跟你說過,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答應了嗎?”張海攤手,不以為意道。
“是,你從來都不以我的意識為轉移,我說什麼你都沒有聽過,一直獨斷專行,任性地像個瘋子。”陳曦被氣得開啟了話匣,既然已經不幸見到這逼人了,不如把話就此說清楚,“不管你怎麼想,我已經離開十中了,如果要找個像只小貓一樣聽你的話的伴兒,還是另請高明吧。”
“我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缺點,”張海又走近兩步,“但我在你嘴裡通常都是十惡不赦的混蛋。”
“難道不是嗎?”陳曦一想起自己以前被張海做過什麼事,就一陣反胃,他甚至現在就想趴在一邊吐個痛快。
“行,無論怎麼說,你都是我老婆,沒有比你更好玩的人了。”張海說著,一手抓住陳曦的手腕,把他拉過來幾分。
“放手!我跟你分手了,聽不到嗎!”陳曦現在有點害怕,從小到大,他誰都沒怕過,就算兩敗俱傷,他也有五成的把握,但一遇上張海,這些就失靈了,陳曦早就知道,張海的力氣有多大,他下手有多狠。
江暮也沒有張海那麼大力氣,而且完全不嚇人,是個別人面前的乖寶寶,他雖然在自己面前看似有點壞,但不是張海這樣,連心都是壞的。
江暮是個溫柔的壞蛋,而張海,卻只是個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