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等著小孩完全入睡以後,蹇賓抬頭看了眼屋頂,隨後輕嘆一聲,翻出一件鬥篷。
屋頂上,陵光已經就著先前躺下的姿勢睡著了。
陵光雖然平日裡多疑,但是一入睡卻又睡得很沉。
蹇賓十分清楚這一點,無奈地笑著走過去,輕輕地將手中的鬥篷蓋在陵光身上,自己便坐在他的一旁。
點點月光落在陵光的身上,更襯得他臉色的蒼白。
安靜下來的他沒有了白日的疏離與高傲,同時也沒有了那一份生氣。
蹇賓心下泛起一陣酸澀。
一樣的睡顏他看了五百年,只是這一次他終於不必再和之前的一日日那般,等待又失落。
只是他的陵光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真正的信任他呢?
蹇賓在心底長嘆一聲,抬頭看向那寥寥無幾的點點星辰。
——
翌日,陵光是被左手傳來的刺痛和一陣涼意刺激醒的。他一睜眼,就看見了湊在自己身邊的一對獸耳。
陵光微微一動,蹇賓就察覺到了,抬起頭來鼓著嘴巴氣呼呼地說道:“陵光光,你知不知道夜晚的屋頂有多冷?你知不知道傷口裂開不好好處理是會感染的?你就不能好好愛惜一下自己嗎!”
蹇賓的話裡話外都透著責備與心疼,卻又似是無可奈何,控訴了幾句便認命地重新低下頭去處理傷口。
只是他再怎麼生氣,動作都還是格外輕柔。
幾句無奈的責備令陵光初醒時的迷茫消散了不少,他這才留意到身上蓋著的鬥篷。
左手被蹇賓冰涼的手掌按著,陵光一時間也無法起身,幹脆就側過頭去百無聊賴地看著蹇賓處理傷口。
裂開的傷經過一夜風幹,紗布已然和血肉相連在了一起。
陵光見他只撕開了最外層便猶豫著沒再下手,知是顧及著他,無所謂地開口道:“要撕便撕罷,這點疼我還能忍。”
蹇賓聞言咬唇,到底還是沒能忍心,低說了一句:“我去拿剪刀,你且在這等會兒。”
說完,蹇賓就翻身下了屋頂。
左手沒了束縛,陵光當即便坐了起身,看著蹇賓匆匆地進屋去。
直到一抹白色消失在視線中,陵光才將目光下移至慘不忍睹的左手手掌。
蹇賓指尖冰冷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尚且完好的肌膚,陵光雙眸微黯。
倘若這份關心是真心實意的就好了。
但是這個念頭才閃出來,他又馬上自我否定了。
他不需要這種靠著自己的軟弱博來的關心。
陵光斂了思緒,深吸一口氣,咬著牙一點一點撕開餘下的紗布。幹涸的血疤連帶著紗布一起被剝落,緊跟著湧出來的是鮮紅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