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多,父親。白輕硯。劉曠。
他知道劉曠喜歡自己。
但是他自己呢,他到底喜歡的人是誰?
他發現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他不想讓劉曠死掉,他不願讓劉曠受傷,他看見別人打了劉曠便覺得心中有團火在燃燒。
這是喜歡嗎?
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什麼叫喜歡。
他的前半生,從來都是被人要求著。
母親說,你不要讓我看見你的臉,你但凡和你父親長得有一點相像,他也不會不認我。
父親說,你最好一輩子躲在後院,別出來惹我心煩。
鬼羅說,你要練成最厲害的武功,研製最可怕的毒,把我們鬼門發揚光大。
喏,他這前半生,一直都好好地按著別人想讓他走的路好好走著,他只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會做什麼。
直到他變成鬼門門主後,他知道什麼事該懲,什麼事該罰,什麼人該殺。
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他以前沒有喜歡的權利,可他長大了,也忘了什麼是喜歡。
是劉曠告訴他說,他喜歡的是巧克力,討厭的是陰雨天。
那人呢。
人和喜歡的東西,一樣嗎?
白輕硯喜歡白輕颺,喜歡到快要喪失了尊嚴,他鬼煞,也會如此嗎??
他從未思考過這些,從始至終只是心安理得地,用一種近乎於愜意的心態,接受著劉曠的喜歡罷了。
然而劉曠問他說:“你喜歡的人是誰。”
他那一瞬間幾乎是茫然的,就好比自己被告知每天可以拿到一塊糖,他便每天都覺得欣喜,後來忽然有一天,給他糖的那個人問他說:“你願不願意以後每天,也給我一塊糖。”
他怎麼會知道呢,他接受糖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這也是要需要付出等同的代價的。
他當時腦子裡甚至在想。
你若是早就便告訴我,我還要還你的糖,那我便一開始就不要你的糖罷了。
但他,真的願意一開始就沒有那糖嗎?
又似乎還沒有想清楚。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然而劉曠步步緊逼。
於是他說不知道。
他沒有想到,這句“不知道”會讓劉曠發瘋。
劉曠又哭又笑的吼道:“哈哈哈…你他媽…解藥就解藥啊,我也沒說不願意當那個人引子啊,那你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喜歡我?!為什麼要把我耍得像一隻狗一樣!!”
他仍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他當時實在是驚惶又無措。
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他怎麼做都是錯的那個時刻,剛開始配毒制藥的時候,一竅不通的時候怎麼配都是錯誤的時候,似乎也是這般,大腦一片空白,面對撲面而來的斥責——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