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和無隱這邊,宮裡的訊息跟風魄的訊息,幾乎前後腳傳來。
無名喜形於色,撫掌大笑,揹著雙手在廳內來回踱步,神情激動,“真是天助我也!”
無隱為討好他,也笑,快要看不見眼了,深深彎腰,拱手抱拳,“恭喜師父!”
無名聞言,驀地驚醒,發覺自己失態了,掩飾般地咳了下,神情換為威嚴,走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幾口茶,想到什麼,抬頭看向無隱,“參與修築的幾家皇商,經營木材石料,你熟?”
無隱眸光一變,正了神色,“是!”
無名冷漠道,“最近因暴君一月趕工出新宮的皇令,整個皇城烏煙瘴氣,怨聲載道,不出事也要出事,出了事的,也該眾人皆知。”
無隱會心一笑,“人命關天,再沒有比死人更大的大事了,不必推波助瀾,便會傳得沸沸揚揚。”
“此事交給你去辦。”
“徒兒告退。”
無隱走後,無名將一杯茶飲盡,站起來,離開了自己的府宅,一路步行,穿過大街小巷,來到工部尚書府。
府上,楊尚書正在書房提筆練字,心無旁騖,渾然忘我。
“楊尚書好雅興。”
頭頂忽地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楊尚書嚇了一跳,手中筆險些給扔了。
他抬頭看見身側的人是無名,定了定神,未語先笑,親切不失恭敬,沉聲道,“不知尊者駕到,有失遠迎。”
說著,將無名請到了主位上。
戰爭,在歷朝歷代都是牽動人心神的大事,楊尚書在朝為官,又是老臣,體會更深,心思更重,而且慌了神,生怕兩國真的打起來,百里念駐守邊關的大軍,損耗了戰力,以至於無力跟遲聿手中的言家軍對抗。
他需要找一個主心骨,無名不來找他,他也是要找過去的。
楊尚書先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無名也不跟他賣關子,直接道出辰砂大軍壓境的內情,安他的心。
楊尚書聽完後,老臉猙獰,只覺辰砂太子將戰爭視為兒戲,簡直不可理喻!
但同時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臉上的笑容多了真心實意,“太好了!”
無名神色含笑,整個人洋溢著偽善的寬厚仁慈,語氣漠然,“今日本尊者過來,是要你安排幾位德高望重的朝臣,死諫。”
說白了,就是讓他找一些民間聲望高的大臣,在勤政殿外自殺,用鮮血,給遲聿多添一樁罪孽,將民怨激發到另一個高度。
楊尚書聞言,神色變得凝重,眼中暗沉無亮色,“我明白尊者的意思,這件事就交由我來辦。”
“另外,皇宮那裡,多一些勞役,辛累致死!沒日沒夜趕工,誰也受不了。”
無名輕飄飄地說出狠毒的話。
楊尚書沒有異議,改朝換代,歷來伴隨著人血白骨,行大事者,要不拘小節。
無名達到了此行的目的,不再多待,起身離開了。
……
無名回到自己的宅子後,一個人在幽暗的密室中待了許久,終於,在夜色覆蓋天地之時,他做下決定,儘快尋一個時機,找上蘇玦。
……
外有辰砂虎視眈眈,內有暴君不幹人事,將整個叢葉攪弄得一團亂,上至朝堂,下至民間,人心惶惶,彷彿天要塌了,無助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