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後有虎,遲聿不閃不避,威武仿若天神的身影,化作一道墨色寒光,自擋住他去路的龐然大物穿了過去!
神奇的是,飛躍穿過的過程中,他整個人彷彿透明一般,沒有對水中冒出的怪物造成傷害,但那些緊追他而來的無數變異花草樹藤,卻未像他一般,風過不留痕,而是實打實攻擊上了水怪!自相殘殺!
茫茫水面上響起乖戾奇特的驚叫,似乎是那看不清頭尾的巨獸發出的痛苦之聲,水面因其掙扎,掀起大片波浪,四周冷白的水霧瀰漫上一層血色,越來越紅,讓人瞧得心驚膽顫,同時腥臭刺鼻的氣味也越來越濃,令人反胃作嘔。
遲聿作壁上觀,在河水上方凌空而立,眼前的戰況激烈到令風雲變色,但他卻安然無恙,彷彿自身周圍前面有一圈無形的結界般,擋住了外面的一切波瀾。
浩瀚天際離河面很近,似乎觸手可及,一截血色彎月高高在上,漸漸起了變化,中間部位浮現圓球似的東西,合在一起看,活像一個人的眼睛!
這正是裴斬在此時幻境中的幻形。
他將下方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目光聚焦在遲聿渺小如點的身影上,心下驚駭不已,因為遲聿方才竟然在他支配的幻境中,將自己變得透明,從水怪小山般的身軀中穿了過去!
這意味著他要麼精通幻術,要麼是第一次身陷幻術卻領會法門的鬼才!
裴斬心潮起伏,得知上官盈死了時,都沒此時情緒激烈。
忽地,裴斬發現靜默良久的遲聿動了。
遲聿不知何時抽出了腰間墨黑軟劍,斜指河面,層層黑氣滾滾湧動,蓬鬆如雲,流動似水,在劍身四周盤旋縈繞。
軟劍震顫,發出陣陣嗡鳴之聲,由弱到強,再到匯聚成滔天音浪,無形化為有形,在遲聿周身懸浮黑色的電流。
他抬手,劍起,揮下,劍落。
霎那間,無數黑電如天落奔雷,嗖地轟向河面,濺起無數白浪。
白浪飛濺向上,兇猛不減,驀然變化成白龍,以雷霆萬鈞之勢,衝向寰宇蒼穹上的血月人眼!
裴斬避無可避,這幻境裡的一草一木,一風一水,早已在他不知不覺中換了主人!
白色水龍觸及血月的那一刻,幻境破碎。
遲聿鳳眸闔上,再睜開時,他站在河邊的一塊石頭前,頭頂天空彎月玉白,隱約朦朧。
一切如初。
遲聿察覺背後有人,殘忍嗜血的鳳眸流轉妖光,緩緩轉身,視野內,一丈遠外,不是古獻,而是裴斬。
裴斬的滿身障眼法,遲聿一眼看透,肥碩如豬的體型和麵目,不過是一層一戳就破的外衣,他真正的樣子,清瘦陰沉,一雙偏圓的眼睛卻水亮,滿頭摻雜各色木飾的小辮,身著一襲黑白兩色的異域服飾,看不出年紀,像個巫師。
“裴家人……原來你就是上官盈背後最利的刀。”
裴斬盯了遲聿半晌,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你不是第一次接觸幻術。”
遲聿哼笑一聲,不予理會,顧自道,“當年上官盈毒害孤的蝕心草,出自你手。”
短短几句話,裴斬見識了遲聿的狂傲,不惱不怒,回饋他謙遜的誇讚,“是!小夥子不錯,資質卓絕,是個天才,若不是立場敵對,你又太嗜殺,本尊願意收你為徒。”
遲聿骨節分明的手,撫上腰間軟劍,鳳眸微眯,殺氣畢現,語氣輕飄飄道,“那年的仇,孤只報了一半,今日,就送你到黃泉,跟上官盈做一對苦命鴛鴦!”
裴斬聽完怒了,“啊呸!狗屁的鴛鴦!你瞪大眼睛看清楚,老子是她祖宗還差不多!”
上官盈那個蠢女人,本尊見了就心煩,做她祖宗他都嘔得很!